一行人,遵照多珠的话,绕过土丘一路疾驰向北,就在他们从左侧绕过土丘之时,身后的突厥骑兵突然分出一队人马,从土丘的右侧奔袭而去。
杨泽众人的体力早已到了极致,身体消耗严重,他们尚且如此,胯下的战马也是疲惫之极,速度大大减弱,就在这个节骨眼,身前突然冲出来一大群黑影。
定睛一看,竟是一队突厥骑兵。
“吁~”众人慌忙勒紧缰绳,前路莫名被围困,身后的追兵也紧随其后,一时间杨泽在内的五百来人被千多名突厥骑兵围在土丘之下。
“糟了”杨泽心头吃了一惊,眼下似乎只能和这些人拼了,祈求杀出一条血路。
那少女多珠似乎也看出了自己如今面临的窘境,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目光不断的眺望着通往北方的道路。
“众人随我上土丘”杨泽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句,随即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上土丘,既是集结战阵,也是为了突围创造条件。
但土丘是条死路,若是可以借助陡坡,一鼓作气杀下去,未尝没有杀出去的可能,但仅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他们这些人都要交待在这里。
这是一场赌博,需要勇气和魄力。
“集结”杨泽拼命的喊着:“为了柔远镇等待我们的家人们,听我的号令!”
杨泽的目光扫过一众朴实无华的汉子,他们是人父,是人子,是兄弟,是生活在这个时空,这片土地最真实的人。
这一刻,杨泽开始有些懊恼自己冒失的冲动,若是自己没有带着他们出来碰运气,没有动了贪婪的心思,贸然出手救下那个女人,或许,他们不会跟着自己身陷囹圄。
“兄弟们,愿咱们都能活着回家 !”杨泽高举手中的单面直刀,刀尖直指土丘下渐渐逼近的突厥骑兵。
“少主!杨庆愿生死追随于您!”杨庆面带激昂的高声呐喊,随后长刀指向突厥人道:“左右是个死,杨府的爷们没有一个孬种!”
“对!杨家的汉子,没有一个孬种!”
众人高举着手中的单面直刀,这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固起来,他们都是西陲人,他们每一个人世世代代都跟突厥人有着世仇,这份仇恨早已根深蒂固,血浓于水,既然逃生的机会渺茫,那便杀个痛快,也不枉世上走这一遭。
想明白了一切,不少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复仇!”
“复仇!”
“为了西陲!”
.....
“杀出去!”杨泽用尽所有的力气发出呐喊,这一刻他感觉到身上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一股从心田中窜起的战意在全身弥漫开来。
这或许就是人类最原始,最野蛮的心性吧。
杨泽身先士卒,身后五百众人紧随其后,整个队形化作一个尖锐的锥子,狠狠的刺向围堵他们的突厥骑兵。
“叮当~”
刀刃卷风,催收人命。
横刀立马,大漠黄沙。
残阳西陲,喋血天涯。
......
以五百血肉之躯借助土丘的陡坡,一鼓作气下,竟硬生生将突厥人的队形撞出来一个数米长宽的豁口,众人趁机撕裂这个口子,然后趁机逃出升天。
只是突厥骑兵并未放弃,分出许多人拦截他们,他们边战边逃,边逃边战,身旁的袍泽一个个相继倒下,看着他们一个个陨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杨泽的心在滴血。
在砍翻一名追上来的突厥骑兵后,方才发现身旁的突厥骑兵越来越多,不知何时,他们又围堵了过来,眼看逃路又要被断,杨泽心急如焚。
一番混战,多珠身旁的护卫也仅剩下两人,三个人紧紧的靠在杨泽的身旁。
多珠面色苍白,满脸的羞愧,时不时打量着杨泽,最后鼓足勇气道:“陈朝人,多珠给你们惹麻烦了,对...不..起..”
杨泽看到多珠,一股子怒意从心头窜出,若不是为了救她,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只是咒骂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回了肚子,这怎能愿得了别人呢?
如果不是自己动了贪心,又何至于此?
若真要抱怨,那就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北上大漠。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生也是一场没有存档的游戏,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只能勇敢面对。
谁怕谁,大不了一死而已,死前多拉一个人垫背,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想到这儿,杨泽凄凉一笑,没有再去理会多珠。
这个时候突厥骑兵收缩了包围圈,连一丝的缺口都没有了,此刻在杨泽身旁的人仅剩三百多人。
“莫非是天意?我重生至此,依旧是倒霉的命运吗?”杨泽无奈一笑,最后冷笑一声:“贼老天,忒太娘不公平!什么玩意儿世道!”
看着渐渐逼近的突厥骑兵,就当众人以为今日必死无疑时,不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大群骑兵。
这些人没有任何的旗帜,穿着的甲胄也都杂乱无章,但很明显的是,他们是一支非常强壮的骑兵。
“是苏禄,是我的男人,苏禄!我就知道!”
多珠兴奋的笑了,她双手不停的冲着不远处的奔驰而来的骑兵发出呐喊:
“苏禄,是我,多珠!”
也不知对面有没有人看到不停挥舞双手的多珠。
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大约有一千多人,一出现就立刻引起了突厥骑兵的骚乱,其中一些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立刻喊道:
“是车鼻施的苏禄,贺腊毗伽可汗手下最强的部将!”
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突厥骑兵开始后撤,他们甚至连和奔袭而来的骑兵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急匆匆的夹着尾巴向着东面开始逃窜。
“吁~”一名身材壮硕的汉子策马飞驰而来,他绑着一条歪辫子,年岁大约三十左右,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一双冰冷不带有任何温度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杨泽等人,虽然相貌谈不上俊秀,但一股子迫人心神的英武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这个人,绝不简单。
仅仅是一面之缘,杨泽就记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