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我在1980年搞开发 > 第29章 不扎根基层无以谈教育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9章 不扎根基层无以谈教育

时间回溯到中午吃饭前,吕小兰让大黑蛋去缝纫小组找李小嘴开始。

大黑蛋不情愿地去了之后,发现里面全是小姑娘,好不容易扒拉开,找到了李小嘴,发现他正在研究衣服的版式。

几个小姑娘也都围在旁边听他讲解打版的细节,没想到李小嘴一看大黑蛋这个大老爷们来了之后,第一反应是用布把宣传册盖上。

大黑蛋不以为意,只是瞥了一眼没当回事,把李小嘴带回瓜子厂,他就放工去吃饭了。

陵谷地区农村人吃饭有个癖好,就是端着饭碗,在外面吃,遇到街坊邻居就一边吃一边聊,聊得尽兴了就往地下一蹲,饭吃的格外香。

只要一到饭点,经常是家里饭桌上一个人没有,房前屋后全是人!

这天吃饭的时候,大黑蛋照旧端着饭碗出去吃,往日里他都是沉默寡言的角色,大多都是听别人讲,他在一旁笑着听。

聊的是痴男怨女、山精鬼怪,谈的是古往今来、王侯将相,笑的是癫疯乖傻,叹的是孤勇人杰。

好的故事能在社员中传播好久,大的事件也在这里轮番讨论。

可以说饭点,就是芙蓉生产队的讲茶大堂!

“我听说了,现在纺织厂在扩招哩!”

“谁不知道啊,箭楼大队那个二傻子,家里出了六百块钱,外加两张自行车券,才把他送进了立新煤矿!”

“纺织厂要价肯定只高不低!”

“那当然,纺织厂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水灵,你想啊,一年到头就在棉花堆里打转,一点太阳都晒不到,那能不白吗?”

“能有多白?”

“有多白?比三里坊吴老三早上卖的第一板豆腐还要白!”

“大黑蛋你笑什么,你见过那么白的姑娘吗?”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成一团,纷纷拿着大黑蛋打趣,大黑蛋本来也不恼,由得他们去闹。

田大毛这时候也过来了,他离家远,中午吃的是早上从家里带来的饭盒,他嚼着大头咸菜砸吧嘴:“大黑蛋,你要是真能看见那么白的姑娘,怕是饭都要多吃几碗吧?”

“他哪里去看,他老婆天天在厂里烧煤炉子,说不得比她还黑些!”

“那可不一定,大黑蛋还是招女人喜欢呢,不然怎么吕主任叫他去缝纫小组找人?”

大黑蛋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谁说我没看过?我还真看过比豆腐还白的姑娘,比笠帽山上的雪还白!”

中午,缝纫小组的姑娘们吃过饭都趴在案板上午休,李小嘴拿个尺子在新搬回来的料布上比划,研究怎么避开破损的地方做出衣服来。

“在哪呢?”

“就在那熨斗边上,那块花布底下!”

几个汉子趴在缝纫小组的库房外悄悄地往里看,大黑蛋用手往里指着位置。

李小嘴量了一会布料,裁出几块形状,心里盘算着下午怎么教姑娘们缝制,靠在竹制的椅子上打盹儿。

中午吕小兰说了,先让他做一批衣服出来,就当是验收,要是验收过关,就先给他发三成钱,按照当初说好的价钱算。

这一五得五、二五一十……算着算着,李小嘴就笑了,这得多少钱呐,以后都能在钱上睡!

不睡了、不睡了!再起来改两套版型,两天做他个十套出来,让他们瞧瞧自己的手艺!

李小嘴把手习惯性地往宣传册上一摸,突然摸了个空,手上只抓住了一块花布。

“糟了!”

李小嘴自从那天接过宣传册,就认真琢磨起来,越看越觉得衣服设计的精巧,姑娘们没看几眼,就被他收了回来,不然就要吃他的竹尺打手心!

没想到一翻到最后几张,看的李小嘴是心惊肉跳,饶是自己年轻时在十里洋场见过世面,可这些东西自己可是从来没见过!

我滴乖乖!这衣服还能这么穿?这是把鞋带当裤子穿了?

李小嘴越看越知道不能看,越看又想看,越看越怕,越怕越看,只好把宣传册给贴身放好,不准姑娘们看。

只有平时需要拿出来打样的时候,才把册子折起来给大伙儿欣赏一下。

为什么不直接撕掉后半部分呢?

问得好!李小嘴也不知道啊!鲁求英在问他的时候,李小嘴只说是被鬼迷了心窍。

其他人不知道这宣传册子丢了会怎样,李小嘴是知道的,这玩意儿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

连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都把持不住,这些天总是回家折腾老伴儿,万一落到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手里。

啧啧!不敢想!

要真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自己可就是帮凶,于是在发现宣传册丢了的那一霎那,李小嘴就主动去找鲁求英坦白了。

鲁求英到底是老战士,刀枪里滚出来的硬汉子,他直接就问李小嘴有哪些见过宣传册。

李小嘴再三强调,这册子落到自己手里,只有姑娘们看过,但只看过前面几页,绝对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在发现册子不见了之后,他已经挨个细细盘问过,还让她们互相搜了身,都没有发现。

可其他人都不知道李小嘴手里有这攒劲的小册子,所以只有可能是知道内情,最起码也是见过这小册子的人干的。

“我知道是谁了!”李小嘴一分析,脑子里闪过一个人来:“一定是他!”

窑厂后方的堆料场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围在一起惊叫不停。

“我滴乖隆!”

“这女滴身上怎么一根毛都没有!”

“哪呢?哪呢?”

“你别戳我,离我远点!”

“玛德,谁弄出来了,搞到我头发上了!”

“哈哈哈哈!是扁头那个没出息的!”

鲁求英站在他们身后铁青着脸,手一挥,赵前进带着几个睡午觉被叫起来的民兵就围了过去。

“你们看看,这哪像是正儿八经搞生产的样子,你们像工人吗?”

“窑也不烧了?料子也不打了?看这个必玩意儿能看出花来?”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就是在破坏生产、破坏改旻!”

“步春,这几个人今天的工分全扣了,大黑蛋这个礼拜的工分全扣!”

岑济隔了老远就看到操场上被训的跟孙子似的大黑蛋他们,鲁求英两眼瞪得老大,眼珠子像是着了火一样,突然就朝岑济这边转过来。

吓得岑济赶紧往邱慧娟身后一躲,小腿肚子直打颤,有杀气啊!

“岑老师,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岑济硬着头皮走到鲁求英跟前,看着鲁求英青筋凸起的手里攥着的那卷小册子,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岑老师,思想战线上的工作不能放松啊!”

“支书,我知道,这次是我疏忽了,没能好好检查外来的宣传物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鲁求英叹了一口气,回身把册子拍在了李小嘴怀里,抬头看了邱慧娟一眼,邱慧娟朝他点了点头。

正在陷入深深自责中的岑济,当然是没发现他们两个的眼神交流,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家做手艺活的工具被家长没收一样。

下午上课的时候,岑济也有些心不在焉,看到邱慧娟都有些不自觉的脸红。

“岑老师今天下午是怎么了,跟平常不一样!”王可牛下课的时候跟其他小屁孩聊天。

“对!是不一样,就、就跟我哥上次偷吃猪油被我妈逮到的时候一样!”

岑济刚上完厕所就听到这些小屁孩在议论自己,顿时心头火起:他奶奶的,我治不了别人,我还治不了你们了?

“上课!上课!我数到十,还没回来上课的,通通给我罚站!”

操场上立刻乱成一片,尘土飞扬,搞的教室里都灰蒙蒙的,岑济吃了一鼻子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一个劲的咳嗽。

数到十之后,教室里也都坐满了,用袖子挥了挥眼前的扬尘,岑济就准备开始上课。

可这时门口却出现了个人影,个子颇为高大,岑济看都不看就知道是纪律委员王维成。

“你就站那儿上课吧!”岑济随手朝门口一指,开玩笑,别拿乡村教师不当干部!

“大哥!是我啊!”左青峰委屈巴巴地走进了教室,课堂上猛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气得岑济把讲桌都要拍烂了,结果又溅起了一阵灰,搞的自己灰头土脸的。

“啥事儿?”

“沙书记让你和支书到公社去一趟!要赶快啊!”

啊?支书不会跟沙书记举报我吧?

岑济一听小腿肚子又开始打颤了,玛德,现在严打就开始了吗?我这样要判几年啊?

“小左,是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今天我在下面跑一天了,自行车都要给我干报废了!”

岑济强自镇定,跑一天了,那看来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估计也不是专门找我的,应下小左之后,岑济去隔壁找了邱慧娟,让她帮忙看一下课堂。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不会、不会,叫支书也一起去呢!”岑济现在有些不敢看她,交待好之后,回家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刚到路口,就碰到鲁求英也骑车过来了,两人互相一点头,并排直往公社赶去。

“大家现在都困难,我们也知道,中心校现在也抽不出老师来,可学生们也不能不教。”

“总不能让他们都回去种田吧?那我们就成了罪人了!”

“无论如何,也得让学生们继续读下去,我话就说这么多,下面请沙书记作指示。”

沙永红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岑济四下打量了一下,办公桌后面坐着沙永红,办公桌侧面坐的是中心校的冯校长。

刚才说话的就是冯校长,沙永红和他两人脸上都疲惫不堪,桌子上的破碗里全是烟头。

办公室里其他人或坐或站,有的岑济认识,有的岑济不认识,认识的都是去年国庆搞大合唱时,其他生产队学校的老师。

不认识的,估计就是生产队的支书或者队长,因为自己和鲁求英也在这嘛!

“我们箭楼大队是不成了,山多地少,供不起学校,老师也养不活,现在公社不给钱、不给米,社员们也养不起个老师来!”

说这话的是个干瘦的老头,身上一件破褂子沾满了泥点子,脚上的草鞋还粘着不少草屑。

“你们说话倒是硬气,那么大个生产队,能把一个老师给逼走了!”

开口的是个中年人,一张国字脸看着就样貌堂堂。

“你们槐木塘人少地多,离公社又近,当然看不上我们了,你们能养得起老师,你们把学生接去吧,我给你磕头!”

老头眼睛一斜,逼的国字脸哑口无言。

“我们牌坊大队跟你们箭楼也差不多,山洼洼比你们还多点,不过跟你们离得近,老魏,放几个学生过来也成,我和季老师都愿意接收,但是多了我们也收不下!”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跟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开口,箭楼大队的老魏立刻起身抓住了他们的手。

“钟老,季先生,谢谢你们,不敢给你们添麻烦啊!是我没用,没把大伙儿带、带好!”

老魏情绪激动,话到嘴边竟抽噎了起来,钟老和季先生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宽慰他几句。

“好了!”沙永红抽完嘴里的烟,把烟头狠狠按在破碗里:“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箭楼大队的小学老师跑外地去了!”

“小学一共七十三个学生,你们都是箭楼隔壁的,离得近,大伙儿分分!”

“中心校为什么不能派老师?”

“我们也匀不过来啊!”

“我看不是匀不过来,是那些沟槽的臭老九怕苦怕累,要住楼、要快活!”

一直缩在角落的中年人突然跟冯校长呛了起来,几句话杀伤力拉满,把冯校长气的浑身发抖。

“你、你、你不要胡、胡说!”

“怎么了?我就说!他老人家在的时候,怎么每个大队都有学校,都有老师?那些沟槽的东西以前怎么不跑?他--”

“曹学军!”沙永红一拍桌子:“你给我到外面去!”

曹学军抬脚就往外走,身后跟着一个半大小子亦步亦趋,快出门的时候又顿住脚步:“严山大队也能收十个!”

“哼!你敢收别人还不敢去呢!”冯校长小声嘟囔着。

“钟老,你们牌坊压力太大了,那么多烈属要供养,还有个--”沙永红起身走到钟老面前,温言相劝。

“永红啊,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比你参加工作的时间久,我这辈子就留在这了!”

钟老抿了抿嘴:“我就想多活一阵子,把我的一切都贡献给集体、给国家!”

“我跟钟老是一样的想法!”季先生扶了扶眼镜朝沙永红点点头。

乖乖!这两个人可真了不得,这思想境界让岑济自愧不如,听完他们的讲话之后,岑济也是心潮澎湃,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

“支书,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