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园的大门,比以往前提前约一个礼拜打开。
满园罂粟,被风一吹,晃晃沉甸甸的头,似在向他们招手。诱惑他们:来尝尝,一尝终生难忘。
往年都是一群人,一窝蜂被赶进罂粟园。
来不及欣赏,就被压着头做工。
即使这些是他们播种,他们收割。也不及这一刻,带给他们的触动。
钱,在迎风点头的罂粟果就是钱。
如果他们也有...
跟着来的工人,遵从内心,往前挤。
“哒哒哒...”
一声枪响。
岐收回对天放的机关枪,视线扫过瑟缩脖子,眼中的贪婪还没完全褪去的一群人,“再挤,我不介意一人送你们一颗子弹。”
满意看到他们眼中的贪婪被恐惧取代,岐转头,继续跟在耶身后。
一眼望不到头,绵延不绝的罂粟园,罂粟们整整齐齐待在各自的位置上。
“就是那里。”丁奇抬手遥指对面,“波耶,你看那里凹下去一块,我去看过,少了一大片罂粟,起码有一千多株。”
罂粟园的照顾工作,虽被迪巧给了汪淼。
但丁奇照顾了那么多年,已经将它划入自己的地盘。
突然被替代,怎么甘心。
等汪淼晚上浇完水离开后,他都会偷偷进去看一眼。
可以说,他对罂粟园,可能比对自己身体更了解。
像往常一样,他准备提前在周围躲藏。
等人离开,再偷偷溜进去。
却不想,刚走到罂粟园门口,却见门大敞着。
好奇加不满的双重加持下,丁奇就这么闯了进去。
他找的人,正靠在肥料上睡觉。
再看前方,他的小金库,赫然发现,缺了一大块。
“这可是波耶的财产。”丁奇义愤填膺,也不知道对自己还是对耶,咬牙切齿道,“一个小小守园人,居然敢贪您的钱。”
丁奇说到动情处,拉一把绳子,看见汪淼面露痛色,只觉得畅快,“波耶,您说,这种内鬼,该怎么处置?”
眼里满满恶意,恨不能现在就处决了他。
候在耶身边的迪巧,从刚才就接不上话。
现在丁奇终于说完,他也找到机会,抢先一步接道“波耶,都是我管理不利。”
“请把他们两个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拉他们做替死鬼吗?”丁奇见缝插针说话,“波耶,您不知道,每年我们庄园来的残疾人都是怎么死的吧?”
“丁奇。”迪巧怒喝,“你闭嘴。”
“你,闭嘴。”耶转身,点点迪巧,“我也想听听不同的声音。”
残疾人入园,实际意义不大。
但对他的形象意义却非常大。
一个愿为残疾人提供工作的警察局长,这是耶上位那么多年来,树立在人前,且从未崩塌过的形象。
现在却得知,有人故意想破坏。
耶别有深意的目光从迪巧身上划过,点丁奇,“你继续说。”
“是。”丁奇扬起笑容,轻蔑看一眼迪巧,挤开他,弯腰恭敬回答,“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得罪波耶的。不管什么方式开罪波耶,都是死有余辜。”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丁奇说到这,顿了顿,看见迪巧的脸变得刷白,扯起一抹轻蔑的笑,“都是迪巧刻意安排他们去主楼做工。”
庄园里健全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每次主楼宴请宾客的时候,都要调身有残疾的人去主楼帮忙。
“波耶。”迪巧以头抢地,“天地良心,都是为了您的形象啊。”
“客人在场,看见您善待残疾人的场面,都会拍手称赞。”
“是为了波耶的形象,还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丁奇快速打断迪巧巧辩的话。
今天,说什么,他都不能让迪巧翻身。
已经撕破脸皮,迪巧翻身,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死字。
“你天生残疾,却容不下残疾,觉得他们时刻提醒你,你的不完美。”
“以为除了他们,庄园里就没有人可以记得你残疾这件事。”
丁奇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迪巧的伤疤。
工人里很多人下意识将目光聚集在迪巧身上。
丁奇不说破,很大一部分人并不知道迪巧是残疾人。
平时常伴的竹棍,也只以为是树立威信的手段。
“可波耶大义。”丁奇转头将耶高高捧起,“不忍心看那些残疾人受苦,庄园里一直在补人,并为他们提供工作。”
“也就时刻在揭你的伤疤。”
耶目光沉沉看软了身体的迪巧。
他说怎么那么凑巧,那些人都能准确踩在他的怒点上。
“不是的。”迪巧趴伏在地上,不再是那个耀武扬威的总管,“波耶,一切都是巧合。”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唯一效忠的是您。”
“不能单凭他的挑拨,就抹了我这么多年对庄园的贡献。”
耶撇开视线,正视前方,看前方罂粟凹下去一片,“说说吧,他怎么众目睽睽下运走了那么大数量的罂粟?”
被耶突如的气势震到,丁奇有一瞬间的失神。
还是汪淼扯一把他牵着的绳子,他才回过神,“对,贪您的钱,他肯定有运出去的渠道。”
“对,渠道...”
激情过后,丁奇才意识到,他太过着急,证据链不完整。
“问你呢?”他拽一把汪淼,愤怒问,“你怎么把它们运出去,又怎么换成钱的?”
汪淼被拉了个踉跄,还是岐扶他,才稳住身体。
他冲岐点点头,又看向紧张的廖旭,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当着所有人面,双手快速比划。
比划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廖旭身上。
小孩年龄小,没经过这么大阵仗,使劲咽了几次口水,才在耶不耐烦的凝视中道,“阮哥说,那些罂粟不是卖了,而是进行无害化掩埋。”
“不处理的话,波及的可不止那一千一百零三株罂粟,恐怕半个罂粟园的果实,都将覆灭。”
“骗人。”丁奇跳脚尖叫,“波耶,这完全是狡辩。”
廖旭提高声音,几乎是用喊的,盖过丁奇的声音,“阮哥说了,罂粟就埋在园子里,挖开就知道有没有。”
“咳咳...”
喊的太猛,声音都劈叉了,廖旭喊完扶着膝盖猛咳,似要将肺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