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樊哙和卢绾二人一同聚在了刘家。
刘邦听着他们讲述白日里去游说村里青壮年服徭役的进展情况。
“明日咱们一块儿再去,还是好言好语地劝说吧,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还不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情形呢。”
今年要征十个人,凑一凑的话,目前来说还不算太难解决。
可刘邦真正担心的是明年。
若是明年所需的人数更多,那他这个亭长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抬眼瞧见樊哙和卢绾的脸色都略显严肃,刘邦微微一笑,开口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和人说好了,要给你们俩寻个合适的夫人,回头你们跟我去趟县里,把自己对未来妻子的要求跟人家说说。”
卢绾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问道:“真的吗,季哥?这次真能给我娶到媳妇吗?”
刘邦点了点头,可心里其实也有点没底。
那小恶女说没问题,可她到底能不能办成呢?
她要是敢胡说八道地戏弄他,看他回头不去教训她一顿!
见刘邦点头,卢绾立刻就相信了,他这位哥哥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卢绾兴致勃勃地跟刘邦约好了去县里的时间。
看到一旁的樊哙有些犹豫不决,卢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咱们一起去,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能一块儿成婚呢。”
樊哙一方面想答应,可另一方面心里又放不下吕嬃。
他眼巴巴地望着刘邦,吭哧着问道:“季哥,你说我去不去啊?”
樊哙那点心思,刘邦心里清楚得很,不过嘴上还是向着他说话。
“去啊,肯定得去。你这是要找个以后一块过日子的女人,当然得好好挑选挑选,说不定缘分就到了呢,一定得去啊。”
从堂屋里走出来的吕雉听到这话后,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不悦。
合着在他眼里,只要挑个看着顺眼的女人,就可以成亲,就可以一起过日子了?
这也太随便了!
哪怕和刘邦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吕雉还是觉得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一点共同语言。
难道不是得有感情,才能一起过日子吗?
她看了眼刘邦身旁的樊哙,神色冷漠地走向厨房。
樊哙和谁成亲,她已经决定不再过问了。
谁叫刘邦说话那么难听,若是她再去掺和樊哙和吕嬃的婚事,只会让刘邦更加厌恶她。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当上皇后。
她还需要刘邦这个丈夫,不能把他惹恼和自己彻底决裂,她得忍耐。
哪怕放下身段来,她也得想法子讨他的欢心才行。
……
等樊哙等人离开后,天色也昏暗了下来。
刘邦坐在院中一言不发,吕雉端着木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柔声说道:“累了一天了,回屋里来泡泡脚吧,我给你打了热水。”
她声音温柔贤惠,好似已经忘了前几日两人的矛盾,对待夫君仍旧体贴如常。
刘邦回过神来,抬眼瞧着自己的夫人,心里忍不住升起抹提防。
若是放在之前,刘邦不会如此。
上次他将一切戳破后,若是一般女子,听了他那些话,估计就算不怨恨他,也得和冷着他了。
可吕雉倒好,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吕家的大小姐,这般能折腰,这是什么原因呢?
他眼中掠过一丝探究之意,随后依言站起身来,语气平淡地说道:“多谢,我来端吧。”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吕雉身前,接过了木盆。
神色虽显冷淡,却也没让吕雉陷入难堪的境地。
他这般回应,倒是让吕雉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两人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她便可以采取“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两人一同进了屋里,刘邦走到床榻边坐下,脱了鞋子开始泡脚。
吕雉也挨着他缓缓坐下。
借着屋内昏黄的烛火,凝视着刘邦的侧脸,和声细语地说:“上次的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吕嬃的婚事就让我阿爹去拿主意吧,我不再过问了,全依你便是。”
她语气格外温和,想将上次睡前的不愉快就此翻篇。
可这般做法,反倒让刘邦心里愈发起疑。
刘邦微微点了点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吕家是你的娘家,你理当大度些,往后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理。”
他这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指吕雉心胸狭隘,也不知他这是想与吕雉和好,还是故意在气她呢。
吕雉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可她如今有求于刘邦,哪敢再继续和他闹下去。
这个男人日后可是要成为皇帝的。
要是和他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吕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酸楚,伸手挽住刘邦的手臂,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温柔地说道:“我都听你的,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
刘邦的身子猛地一僵,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吕雉的变化实在是太可疑。
从半年前开始,她仿佛是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
半年前的她,要是听到这话,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可现在却这般忍气吞声的,着实反常。
他一时还没来得及回应,吕雉靠在他肩头时,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鼻尖这熟悉的幽香,可不就是那香膏的味道?
自从刘邦说不喜欢这个味道后,她就把香膏收起来了,再也没用过。
吕雉咬了咬嘴唇,顺着这股幽香的来源,朝刘邦的胸口处看去。
就瞧见他藏蓝色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一角浅绿色的丝绸帕子。
吕雉的眼神瞬间凝固了,那浅绿色的帕子上还绣着一朵小粉花,分明就是女子用的丝帕。
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试探着问:“上次你说不喜欢那个香膏的味道,我就收起来了,其实我还挺喜欢的,你当真就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