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雷,凌振,祖籍燕陵,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善制火炮,能打十四五里远。
当公孙胜兴冲冲的,领着一个精瘦汉子回了太尉府,卖力做着介绍时,高俅很是纳闷。
这两人,怎会搞一起去的?
公孙胜,不是才来京城么?
“好教义父知晓,方才我有感东南方向地脉震动,原本以为是地龙翻身,待前去查看后,方知是凌兄弟在试炮。”
公孙胜一脸喜色,又道:“义父之前吩咐孩儿,对飞天神兵多加研究,得见凌兄弟的火炮后,已然有了腹稿。”
“哦?”
高俅闻言一喜,催促道:“快快说来。”
“是,义父。”
公孙胜与凌振对视一眼后,示意由凌振先说。
“启禀太尉,小人的火炮虽然颇具威力,射程也够,但有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准头不够。”
凌振很清楚的知道,当朝太尉的份量有多重,也知道公孙胜给他争取的这次机会,对他这个小小的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有多么的重要。
所以,一上来就自揭其短,为的,就是留下一个实诚的好印象。
当然了,他这么做,也是因为与公孙胜关于飞天神兵的使用上,有了建设性的想法后,才敢这么说的。
“但在衙内的指点下,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绕这个问题。”
凌振放在后世,定是个科学狂人一类的,说起技术相关的东西,那是滔滔不绝,情绪高涨,眉飞色舞。
按他的说法,他可以专门开发一种一触即炸的炮弹,由飞天神兵带到半空,然后向下投掷,便可以极大的提高命中机率,避免了他现在所研发的那些火炮存在的问题,准头不够。
“我可不敢居功!”
公孙胜听凌振要将功劳按他头上,连忙提醒道:“第一个提出这种奇思妙想的,不是别人,正是义父啊!”
“这……”
凌振面色一僵,极是尴尬。
他心道,完了,马屁拍到马脚上不说,还得罪了太尉,这可如何是好!
“勿须多虑。”
高俅惯会察颜观色,哪会不知凌振心中所想。
他摆出一副礼下士,又看淡功名的做派,极是大度的,拍拍凌振肩头,鼓励道:“某的想法也好,还是你们的想法也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为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带去帮助,能为大宋,开疆拓土!”
“太尉……”
凌振心怀崇敬,仰望着高俅的那张俊脸,心中的忐忑平复了一些,情不自禁的庆幸了起来。
忠肝义胆高太尉,果然名不虚传呐!
“对了,你之前说,火炮的准头不够?”
高俅话锋一转,将话题又转向了凌振最热衷的纯技术方面。
“不错!”
凌振面带不甘,语带遗憾,叹息道:“小人研制火炮多年,可任凭怎么调整,准头却是最为头疼的问题,所以小人的上官,情愿多用重弩炮,也不愿用小人的风火炮……”
“你的炮,是平射,还是抛射?”
“平射,还是抛射?”
凌振被高俅的话搞一愣,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就是,这样的,还是这样的。”
高俅用手指在空中划了道直线,又画了道抛物线。
“哦,是这样的!”
凌振一看便知,明白高俅问的是炮弹出膛后的轨迹。
“那就是抛射!”
高俅点点头,想想也是,按公孙胜所说,凌振的炮,能打十四五里远,定是抛射了。
他喃喃道:“那就得会算射击诸元才行了……”
“义父,何为射击诸元?”
对自己这义父,经常时不时会冒出奇怪词汇,早已见怪不怪的公孙胜,反倒是一脸期盼。
因为他知道,往往伴随着这些奇怪的字眼,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令人拍案叫绝的奇思妙想。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所谓的射击诸元,是将圆周的三百六十度,变为六千密位,将九十度变为一千五百密位,还应包括气压、高差、风速,炮弹自转……”
高俅闭着眼,努力的,回忆着曾经因为年轻时的热血,而特意了解过的军事技能。
但很可惜,对于这些,他也仅仅停留在了解层面。
虽然知道个大略方向,可具体怎么搞,却是又不得其法。
“罢了……”
伪军事家高太尉,苦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注意到公孙胜,正在默默记下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很果断的,放弃了装一波技术大拿的想法,而是一扬眉,极为洒脱的说道:“准头不够,怕甚!按某的法子来,保管一样管用!”
“凌振,愿闻其详!”
被准头问题困扰至今,差一点对自己的研究方向产生动摇的凌振,听到高俅如是说,哪里还按捺得住。
他一脸希冀的望着高俅,迫不及待。
“某的法子么,说简单,也简单的很……”
高俅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凌振紧张的搓起了手。
说实话,家学渊源的凌振,自小在将作监丞的父亲熏陶下,熟读《武经总要》,于各式火器的制造,可谓无一不精。
但正是因为对各式火器精通无比,他才对于火炮情有独钟。
在他想来,能隔着十多里地,将炮弹精准的投到敌人头上,这是对抗辽人,西夏人,最佳的战术,无论是野战,还是守城。
原本以步战为主的宋人,对上以骑兵为主的辽人与西夏人,只能依托于坚固的城池,采取守势,步步为营。
但要是有了可以远距离精准打击敌人的火炮,那宋人便可以放手一搏,出城野战了。
以炮为城,以攻代守!
这,就是凌振的野望!
只不过凌振虽有极高的制造天份,但始终无法解决射击准度问题,这就导致了他空有一腔热诚,可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火炮,却没有办法得到上官的认同。
与可射三百步的重弩火炮相比,他的风火炮虽然射程占尽优势,但委实鸡肋的很。
原因很简单,一个指哪打哪,一个,打哪指哪。
凌振无数次暗暗发誓,若是谁能想出办法,解决困扰他多年的魔障,他必定结草衔环,任凭驱使。
那这一次,他,能如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