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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康的面前摊开着一张伸城地图,他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一个是锦庐,另一个便是智源。

那地方在子竹开发区,离开这里足足有三十几公里。这放在灾变前开车都要开上一阵,更不用说现在了。

灾变发生后就没出过这么远门,很有可能当天都回不来。

有那么一阵,秦康都在想要么就算了,别去招惹王家。毕竟诊所被他杀穿了已不剩活口,监控、记录都没留下痕迹。等到王家发现文若愚已死,从烧成黑炭的现场只能推断成一场入室抢劫了事。

谁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这时,两只触感细腻透着温暖的手掌,从背后蒙上了他的眼睛。

秦康微微一笑,索性把头后仰,后脑勺便陷入了深谷的包覆。

嗯,这乳胶头枕是天然的,还挺舒服。

秦康枕着这份温柔。心想,在别人要么已经饿死,要么还在为下一顿饭挣扎求生的时候,自己已经坐拥四个老婆三处热炕头,种植养殖已初露端倪,连医生都配上了,一切都在步入正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偏安一隅不好吗?

“在看什么呢?这里是我们家,这个是……唉?这块不就是我那前夫工作的地方吗?”

这句话瞬间就把秦康从温柔乡里拖回到现实,他猛地拔出头,从椅子上起身转向身后。这一连串动作倒把霍芷晴吓了一跳。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的前夫?之前不是说在徐家会吗?”

“他是住在徐家会,在子竹开发区上班。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他上班的公司是智源神经科技?”

“这倒不是。”霍芷晴弯下腰,在地图一角翻找了起来,“喏!就这家,至臻科技。”

秦康凑过头一看,好家伙,离开智源不过五六百米。

他一想对啊,刚才自己是钻了牛角尖。目标是智源又不是只能去智源。子竹那一片是工业区,自己完全可以在附近找家公司,当作跳板,这样就进可攻退可守。

秦康拦腰一把抱住了霍芷晴,头一低便深深吻上了她的嘴。

霍芷晴差点没背过气来,她皱了皱眉:“干什么呀!别让昊昊看见。等晚上……”

秦康又亲了她几口,才说:“灾变那天是工作日,你前夫上班的吧?我去帮你讨抚养费。”

就在刚才,他已经把偏安的念头丢在了一边。霍芷晴无意中透露的信息,被他当成了来自上天的指示。

第二天一大早,秦康另外带了些干粮、速食,骑上雪地摩托就出发了。

昨晚上已经和三个家里都道过别,他只说是要出趟远门,可能当天不回来,细节一概没有吐露,更没有提王家。

对于普通人来说,和王家作对,就算只是心中的一个念头都显得太过疯狂。

他不想让她们担心,更不想她们被牵扯上关系。所以,知道的少,也是一种保护。

赵诗琪似是看出事情没他讲得那么轻描淡写,她犹豫了下,终是也没再问。只是跟秦康说注意安全。

讨要抚养费的事,说出来一多半是和霍芷晴寻开心的。灾变都有了一个多月,蒋泳涛,也就是霍芷晴的前夫,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但她还是颇为感动,以至于用奖励秦康的方式,狠狠地报复了前夫,还不止一次。

和其他人比,霍芷晴经历更多,感情也受过伤。加上最近秦康收人有点勤,也让她有了危机感。

对此秦康又能怎么办?只能硬是要嘚,一而再再而三,让她也吃下了定心丸。

往子竹开发区是往东南方向走,放以前导航都会推荐走高速或是高架路。现在自然是不可能也没有那个必要。

秦康本来就是路盲,走直线对于他反而是更简单的方式。他只需要注意两件事情:一,不要撞车翻车;二,时不时看下指南针校准下方向。

出发后过了将近四个小时后,一座几十米高的高架桥横在路当中,这应该是嘉闵高架。现在低层的楼房都被埋在雪里看不见了,高架路就是最好辨认的地标建筑。

方向对了,子竹开发区就在前方!

可路盲就是路盲,一顿操作猛如虎,雪地摩托开到了一处位置停下,前方呈九十度直角横亘着一条几百米宽,两边望不到头,落满了积雪的缎带。

这只能是黄埔江了。

原来是开过头了,秦康自嘲了一下,这里也是他此行不怕迷路的最大底气,天然的地标。

至臻科技就在离黄埔江西岸不远的地方。和智源相比,这就是家小公司,一幢四四方方三层楼建筑构成了整个园区。

现在只剩两层还露在雪地外头。

过了一个多月,里面的员工不是饿死就是跑了吧。秦康本来是打算直接接管的,所以当他敲碎了玻璃窗,翻进了二楼的办公室,发现有人闻声围了过来时,也是吃惊不小。

“你……你是谁?”面对闯入者,声音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秦康打眼看去,才一会儿时间,周围已经聚了有二十几个人了。有几个男人手里提着把雨伞,满脸的戒备。

一时之间他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理由,就决定实话实说:“我找蒋泳涛。他在哪?”

“哦,你找蒋总啊。那你等着!”有人转身向楼上跑去。

等了约莫有五分钟。这期间秦康一边脱去帽子解下围巾,一边打量着围观的人群。从众人凹下去的面颊和油腻打结的头发上,不难看出这段日子他们过的确实不怎么样。

但至少他们还活着,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围着的人堆也颇为默契地向着两边散开。缝隙之中,只见一个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看着三十五岁左右,以这个年龄的标准来看,身材保持得还不错,啤酒肚尚未显怀。本来应当油光水滑的背头此刻黯淡了光泽,却还是梳得根根朝后。

男人走到秦康身前两米处停下,两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我是蒋泳涛。请问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