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傲冰脑袋尚自昏沉,又平白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向着赵诗琪也恨恨瞪了一眼。
于幼婷的手已经箍上了她的腕子,不由分说把她拉到讲台正中。
“这位是新来的聂姐妹,她还是一名异能者咧,却只能屈居于男人身下,当个小老婆。”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聂傲冰眼睛都瞪圆了,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冰锥塞进于幼婷这张嘴里。
“介绍完了,”于幼婷侧闪过身子,手向前一摆,“请开始你的控诉。”
朝着两位姐姐望了一眼,却只收到代表加油的眼神,聂傲冰自暴自弃似的发出长长叹息。
“我老公救过我的命,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就这样。”
说完,她就想往台下走,却被于幼婷拦下。
“什么叫就这样?他救你是他的事,凭啥他救了你,你就活该当他老婆啊?!说到底,还是他恃强凌弱,胁迫你的吧?”
聂傲冰本想说是出于自愿,可这场合下如此说法只会更加纠缠不清,便白了一眼:“你爱咋想咋想吧,反正他对我还不错。”
于幼婷两手高举,连着身子摆了个Y形:“苍天啊!这位姐妹被男人洗了脑,中毒太深了!人家只不过救了她一命,她就贱兮兮地以为收获了爱情。其实这都是男人编织的谎言,她也不过是一个有趣的玩具而已!”
在底下众女的齐声讨伐下,聂傲冰逃也似地奔下台。
还没等会长再开金口,姜初涵已经自己跨步上了台阶。
于幼婷对她这样的表现貌似很满意,微笑着点头,随后跟上介绍。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姜姐妹开始对她老公……不,她们的共享老公的控诉!”
姜初涵人在台上,笑不露齿,身子左右侧转,对着底下两排人不住招手,拿腔拿调的样子,不知情的见了还以为她才是会长。
她嗯嗯两声清过嗓子,张口就来:“其实呢,我对老公还挺不满意的呢!”
赵诗琪和聂傲冰一下都愣住了,两双眼睛望着台上出神。
这话也出乎于幼婷预料,不由喜上眉梢:“赶紧说说,他都对你做了什么?欺负你了,还是对你撒谎?”
姜初涵折转过身,一把拉过会长的手:“我那老公啊,说话不算话!当初说好要多花时间陪我的,这一天天的都找不到人,就知道给我画饼。我都记不清他欠了我多少时长了!”
这话一出,赵诗琪和聂傲冰相视一笑,心下已然会意。
于幼婷也来了劲:“对啊对啊!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不对,这么说是对母猪的侮辱。还有吗?”
“当然有啊!”姜初涵配合着演出,眉飞色舞,“家里人口多,老公分给我的时间就只剩这么点了,他还要压榨我的剩余价值,为他干活。你说他这万恶的资本主义是从哪儿学的呢?”
“哼!你老公果然不是个东西!”于幼婷忿忿不平,“女人就该好好爱自己,多享享清福,操劳过度很容易老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男人放在那儿是摆设吗?继续说!”
“最可气的一点!他……”说到这里,姜初涵忽地住了口,垂下头侧过了半身,把外套下摆也捏皱。
于幼婷凑上,循循善诱:“好姐妹,别怕。说出来,会长给你做主!”
“他成天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提生孩子!”姜初涵两足顿地,挑高了音,“有事没事就提醒我,谁谁谁又怀上了!戳我肺管子!”
“这个王八蛋!”于幼婷一把将她手交握住,“把女人当作生育工具是男人最大的恶!子宫是我们自己的,爱生才生,爱和谁生和谁生,他管的着吗?”
“可不是嘛!我还不是想和他好好享受生活、享受二人世界才吃那避子丸的,都不懂人家的心意!”
“对!男人哪里会懂……”于幼婷忽地住嘴,脸孔转向姜初涵时,眼皮都止不住地跳动。
“行了!你下去吧!”
如蒙大赦,姜初涵吐了下舌头,踩出一溜小碎步奔下讲台。
压轴上场,赵诗琪将手轻轻抚过熟悉的讲台,心里百感交集。
万万没想到,和这老伙计的重逢竟是在这般情境。
没有给她时间感慨,于幼婷从旁出声:“一会儿想好了再说。”
对过她满是威胁的眼神,赵诗琪微笑着转头。
“各位,我先介绍一下自己职业,在这场灾难降临以前,我是高中的政治老师。”
“你跟你老公怎么认识的?”
“那时候已经是末世了,是我找的他,求他帮我找当时的男朋友。”
“我明白了!”于幼婷出言打断,“后面一定是他仗着武力,拆散了你和男友,把你霸占为妻。”
赵诗琪迎着对面射来的迫切眼神,却只是浅浅一笑:“现在世道,跟着异能者的家属不少,可是能算得上妻子的又有几个?”
于幼婷被问得有些懵:“什么意思?”
“我也曾经接触过别人家异能者的家属,说是家属可真是高抬了她们,完全就是一件附属品,一样玩具,一名可以满足主人生理需要的奴隶。什么对等关系,根本是不存在的!”
“难道你不是吗?”
对这个问题,赵诗琪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听过卡尔·马克思吗?”
“没有。他也是男人吧?”
赵诗琪点了下头:“他曾经说过,只有消灭了阶级人才能真正平等,在那之前,人权和女权都是欺骗和自我欺骗。”
于幼婷皱起了眉:“赵老师,你搁这上课呢,我可不是你的学生。”
“不上课,”赵诗琪摆了摆手,“问你个问题,异能者和普通人是一个阶级吗?”
这一刻,于幼婷张口结舌。
虽然她一直把姐妹挂在嘴边,可平心而论,她当然觉得自己更优秀。
“非但不是一个阶级,恐怕都快不是一个物种了吧!”赵诗琪下了定论,“所以,于会长不觉得自己靠着异能把我们几个弄过来、却在这里大言不惭主张女性权力,是一件挺可笑的事情吗?”
于幼婷脸上泛起黑气:“我让你上台是说你老公的,不相干的不要讲!听明白了吗?”
“明白!”赵诗琪嫣然一笑,转过身子,“那接着我前面说的那些,来谈谈我老公。他作为一个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却并没有骑在我们任何一个头上,反而平等地对待着家里每一个人。是他不能吗?不是,只是他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