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僵持在此?”
一道温和的女音,自人群外缓缓响起。
所有人闻声望去,但见穆青澄青衣窄裙,一束高马尾,清水芙蓉般,信步而来。
段千重及其手下捕快,看见自己人从天而降,顷刻间便红了眼!
“穆师爷,刘捕头!”
段千重收起官刀,朝穆青澄和刘恒行礼,铿锵的语气里含了一丝委屈,“惠民街乃是步行区域,严禁车马行驶,若有误闯者,须第一时间驱离!可是,中山王世子的人马,闯入惠民街后,不但不听从规矩速速离开,反而当街纵马疾驰!属下带人拦截,众兄弟多数被打伤……”
“呵,技不如人,怨得了谁?”
一人开口,打断了段千重。
穆青澄抬目望过去,说话之人,是中山王世子身后的第一人。此人坐在马上,手持利剑,眼中布满讥讽之色。
而中山王世子,年纪不大,约二十上下,容貌生得还算不错,可神情浪荡不羁,他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穆青澄,唇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段千重大怒,“休得放肆!”
刘恒亦是冷了眼眸,他攥紧双拳,低声说:“穆师爷,此人是中山王世子沈坼,中山王是当今的堂叔,封地在蜀州,手中握有蜀地兵权,早年间与宋国公不太对付。原本一直在封地的,不知为何,竟突然回京了!”
穆青澄轻轻颔首,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刘捕头,把受伤的捕快全部撤回来,派人多请几个大夫去衙门里备着。”
“好。”刘恒应下。
随行的捕快,迅速将兄弟们抬到安全地带,然后去请大夫,准备马车运载伤者。
穆青澄召回段千重及剩余三名对峙的捕快,温声说道:“你们坚守职责,护佑百姓安宁,没丢我们京兆府的脸!”
“属下羞愧!”段千重埋下了头。
冬日的阳光,为穆青澄素净的脸容,罩上了细碎的光,只见她弯唇浅笑,扬声说道:“武功不行,我们可以再练,但人品不行,便是回炉重造也难堪大任!段捕头,本师爷今日要给你上一课,我京兆府乃京师衙门,直属天子管辖!中山王世子当街纵马,打杀京兆府官兵,岂是违反禁令?此举,等同于造反!”
围观的老百姓,原本是敢怒不敢言,听得穆青澄下了定论,当即群情激奋,喊声震天:“对!中山王世子造反!中山王世子造反!”
世子沈坼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终于龟裂,眼中浮起了震惊和慌乱!
“污蔑,纯属污蔑……”
然,穆青澄并没有给沈坼自辩的机会,她拿过段千重的官刀,眉目渐冷,“段捕头,诸位兄弟,这第二课,你们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
见状,沈坼身后那人,再度开口讥笑道:“世子,区区一介丫头片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造谣污蔑、煽动百姓,当割了舌头祭天,以儆效……”
“砰——”
那人话未完,一张一阖的口中,陡地飞入了什么东西,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下一刻,那人只觉嘴巴骤痛,鲜血从口齿中涌出,他本能的张嘴便吐,未料想,随着血沫吐出来的,还有一颗白棋子,以及两颗大门牙!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沈坼及一众手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紧接着,但见穆青澄素手又是一扬,一把黑棋子直奔他们而去!
一帮人出于条件反射,连忙挥剑抵挡!
然而,他们低估了穆青澄的智慧,这一次,她的目标竟是马腿!
“嘶——”
沈坼和身后两名手下,呈三角队列,是完全暴露在穆青澄视野中的,是以,三匹马的前腿同时被击中,登时扬蹄嘶鸣,发起了疯!
马上的三人,险些被摔下马背,情急之下,纵身飞落于地上!
如此,纵队的下一排两匹马暴露于人前,穆青澄风驰电掣般又射出两枚棋子!
结果,不外如是!
她如发炮制,不过片刻之间,便重创了七匹马,将那七人逼下了马背!
但是,还不够!
众人只见一片青影飞掠而过,速度快得只是喘息之间,穆青澄手中的官刀,便已杀至沈坼头顶!
沈坼慌忙提剑抵挡,他的六名手下救主心切,立刻对穆青澄群起而攻之!
众人顿时紧张万分!
段千重连忙抢过受伤捕快的刀,便要杀进去!
“等下!”
刘恒一把拽住段千重,双目紧紧盯着战局,道:“穆师爷武功高强,有勇有谋,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我们看看再说,免得打乱了穆师爷的节奏,反倒拖累了她!”
“也是,看今日穆师爷露得这一手暗器功夫,内力之深,远在我等之上!”段千重定了定心,不禁感慨,“平日里穆师爷不显山不露水,性子温润贞静,俨然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竟是低调藏拙,实力非凡!”
两人说话的间隙,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穆青澄以一敌七,非但没有落了下风,反而游刃有余!
她身姿矫捷,足下宛若浮游,灵巧的斡旋于七人之间,厚重的官刀在她手中竟轻如木器般,而她使出的刀法,亦非常见的刚猛招式,但见起手轻如无物,落下时竟重如山峦!
待拆过百招,那七人便明显呈现出了败势,穆青澄速战速决,她陡然跃高十几丈,在七人惊异的目光中,又如鹰般俯冲而下,来了一招刀尾连环扫堂腿!
便见,除了沈坼外,那六名手下的双腿,齐刷刷地被划伤,然后摔在了地上!
沈坼惊得双目大瞪!
然,下一瞬,那柄染血的官刀,竟压在了他的左肩!
穆青澄从他身后闪现于前,随着她持刀的右手不断释出内力,他僵直的高大的身体,竟被压得不堪重负,腰背弓起,双膝失力,最终被迫跪在了她的面前!
沈坼愣愣地抬起头,仰望着面前的女子,明明生得花容月貌,和善温顺,怎恁地凶残?
“这第三课,是教给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造反贼的。”穆青澄眸色淡淡,“看不起女子的人,迟早会折在女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