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非苦真魔如何竭尽全力,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因为那股至清至灵的仙力实在太过强大,几乎以一种锐不可当之势席卷而来,短短片刻之间,就已有将近半数的天地被其占据。
此时的天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道韵如同清风拂过,再也不复先前的那种昏暗阴沉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鲜活色彩。
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天光,刺破重重乌云,好似一根根擎天巨柱,直直地坠落凡尘,那光芒璀璨耀眼,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黑暗都驱散殆尽。
其中一道最为绚烂耀眼的天光,不偏不倚地降临在荒村的荒野之外,一具小小的身躯之上。
那小小的身躯孤独地横卧在绿荫之下,宛如被世界遗弃的孤雏。
鲜血如盛开的红莲,在他洁白的衣衫上肆意绽放,触目惊心,令人不忍直视。
他那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发出一声声微弱得如同蚊蝇的呢喃,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婶娘,浩然好疼……”
若是旁人目睹此景,恐怕会不禁心生怜悯,慨叹这世道竟是如此冷酷无情,怎忍心让这般年幼无辜的孩子,承受如此痛苦的折磨?
然而此刻,石浩然的心中充斥着迷茫与痛苦,他的心智因心魔设下的认知障,而停滞在稚嫩的阶段,宛如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对这世间的险恶浑然不知。
“爹娘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婶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角奔涌而出,与脸颊上的血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令人心碎的泪痕,那泪痕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真实写照。
父母死,心被偷,骨被盗,但石浩然并不会因此而死去,因为这里乃是梦魇,只要他没有心生绝望,彻底放弃希望,就永远不会消散。
对此,非苦真魔为他准备了三起三落,如今仅仅一起一落,他的心神就几乎破碎,那脆弱的心灵,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
恰在此时,一道天光犹如一把利剑,突然劈开厚重的云层,直直地映照在他那张满是伤痕的小脸上。
那光芒恰似来自天际的救赎之光,携带着无尽的温暖与慈爱,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是母亲温暖的怀抱,给予他安慰和力量。
沐浴在仙光之中,那一瞬间,石浩然犹如回到了父母的怀抱里。
那种久违的安全感,让他舒服得几乎想要就此沉沉睡去,不再去想任何事情,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暂时离他而去
但事与愿违,他的意志却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念头逐渐清明。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忘却了许多重要之事,生命因此很是空旷,仿佛内心深处缺失了一块重要的拼图。
越是如此,石浩然便越是不肯放弃思考,在仙光的助力之下,于是一点点零星画面,如破碎的残镜,如流星般划过脑海。
每一幅画面都是那么真实生动,仿佛伸手便可触及;但同时又是那么遥远虚幻,让人难以捉摸其真正的含义,仿佛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幕,看不真切。
恰在此时,一道恍若自九天之上,悠悠飘落的仙音,自心间袅袅地响起。
石浩然闻得此声,心中猛地一颤,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感觉强烈而又难以言喻。
他竭力地回忆,试图理清为何对这声音如此熟悉,然而任他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忆起与之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仿佛那记忆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难以触及。
“徒儿,此处乃是梦魇之地,所见所闻皆为虚妄,切不可轻信。为师现传你一篇法咒,助你凝聚心神。你需用心铭记,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伴着缕缕仙力对梦魇幻境的蚕食,此地渐渐有了消散的迹象,一切的存在都变得愈发缥缈,仿佛随时都会化为泡影。
而与此同时,墨白那一丝神识虚影也愈发稀薄,若隐若现之间,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当净心神咒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倩影如泡沫般怦然破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由于心系石浩然的心神安危,她不敢贸然施加强力除魔之术,毕竟强行破除梦魇,犹如饮鸩止渴,百害而无一利。
最糟糕的结局,便是石浩然沉沦于梦魇之中,永远迷失自我。
故而墨白只能尽力削弱梦魇之力,然后让石浩然自行挣脱梦魇,给予他成长和突破的机会。
望着那白衣龙女的虚影,终于因为仙力耗尽,就此消散在神文囚牢之中。
东修西补的非苦真魔停下了忙碌,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那饱满的胸脯,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口中喃喃自语道:
“呼!好险!”
对方哪怕再多坚持一息,这梦魇幻境都将土崩瓦解,好在对方顾忌自己的弟子,所以选择了放弃。
先前对方那股气势,她还以为对方毫不在意这个弟子,只为将她抹杀呢,真是太吓人了。
然而,一想到如今身陷进退维谷的绝境,非苦真魔不禁愁肠百结,心中如坠深渊,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
有如此一位绝世大能在侧守护,她进则如飞蛾扑火,必死无疑;退则如坠万丈深渊,绝无生路。
她仿佛被黑暗的迷雾所笼罩,看不到一丝生存的曙光,那绝望的感觉如影随形,让她几乎窒息。
想她非苦真魔,承受色孽始魔惨绝人寰的玩弄折磨,不就是为了有一日脱困而出吗,然而如今却走上了死路。
事已至此,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那么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想到此处,非苦真魔那充满怨恨与恶毒的双眸,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盯着下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残酷笑容。
“哼,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个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