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绿叶越发茫然了,郑曦甜也放弃解释了,这对于古人来讲确实就像听天书一样,她敲了敲绿叶的头,
“简而言之,障眼法其实就是欺骗人的眼睛而已。就比如今夜。
咱们把这些发丝穿过衣袖和衣领以后,你再去府外寻一根细长竹竿,周身用墨水涂黑,放在离宗祠最近的墙边。
待会儿我教你,你就可以施展一出障眼法了。届时他们会以为这身衣服的主人回魂了。
对了,中元节祭祀还有多久开始。”
“大概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吧。”
“那你凑过来点,我教你。”
绿叶虽然还是不太懂,但是她觉得郑娘子说得那些话,好像可以为惜如出一口气,便想着一定将郑娘子交代下来的事办好。
她看了看外面,见天已经快黑完了,怕耽误事,急急忙忙离开了。
见绿叶像只小鹿一样往外蹿,郑曦甜不由得笑出声来,“不急,看着点路,记住竹竿要涂得越黑越好……”
她看着手上穿好了一部分发丝的桃红衣衫,心里又难受了些许,见烛台上有一个银簪子,便拿起来挑了挑灯芯。
一时间烛火大了许多,噼啪作响,她看着橘红色的火光,思绪万千。
还有最后一个步骤了。
她将发丝小心翼翼地穿过衣领,打了一个结。
大功告成。
惜茹投井之前肯定对她的主子很失望吧。
那样一个女孩子,义无反顾地选择放弃了生命,想必是遇到了人生无法自己决定的大事了。
更惨的是还遇见个怯懦无比,唯唯诺诺的主子。
不仅没法让主子替自己出头,而且还抱着不给主子添麻烦的心态,就这么年纪轻轻的去了。
哎,如果惜茹身在现代的话,又会不会好点呢?
不过在现代,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好多人自己选择离开这丑陋无比的世界,到天上去做星星去了。
能主动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应该都是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善良的人儿吧。
郑曦甜如此这般的想着,已经过了一刻钟了。
绿叶过来报备做好黑竹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如同阴森恐怖的粘稠沼泽。
郑曦甜看了看天空,月光煞白,是个适合障眼法的天气。
她给了绿叶一些碎银子,交代了一番如何操作以后,便让绿叶带着衣衫出府了。
“路上避着点,不要让人看见。切记,只请那些乞丐,力气大点的最好,到时候听我哭喊老祖宗显灵了为号,记住了吗?”
郑曦甜对着绿叶再三交代了以后,整理了一番,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往宗祠那边走去。
她在那有限的记忆里搜寻一番后,居然发现自己对宗祠的方位记得滚瓜烂熟。
看来古代的郑曦甜对能去宗祠这事很是期盼啊。
宗祠就在徐府东南角,平时有人看守,不让人进去。
据说在云朝,府邸的东南方位被视为财富和繁荣的方向。
而作为做生意起家的徐府,最看重财富了,自然把这个最重要的方位留给了徐氏宗祠。
就这么紧赶,慢赶地,郑曦甜终于在祭祖开始前一刻到了徐氏宗祠。
因徐泰经商极具天赋,富甲一方,徐氏一族在他的发展下,也算得上是枝繁叶茂,遍地开花了。
光看徐沐阳的堂兄表妹这一辈,都有几十余人,更别说还有其他攀附的远房亲戚了。
这中元节一来,便是两三百来人,浩浩荡荡的。
亏得徐氏财大气粗,宗祠修得十分气派宏伟,不然这么多人怕是挤都挤不进去了。
这些亲戚中,不乏有比较亲崔氏的人,所以对郑曦甜的态度,也就面子上糊弄两下,过得去罢了。
倒是妾柳氏对她这名存实亡的郑娘子,有几分客气,见她来迟,将她拉到宗祠一旁的一个空位站好,也算是缓解了她的尴尬。
毕竟两三百来号人,都突然转头齐刷刷地看过来,那也是挺让人不自在的。
郑曦甜心中感叹,光是徐氏这样的富商,祭祀都这么大的阵仗了,那些名门望族世族门阀的中元节,过得岂不是更加隆重了。
她突然有些同情起,那位刚嫁入陇西李氏的小姑子来,怕是比起她的处境来,更为不自在吧。
听说徐君心回门那天,李姑爷可是没给崔氏什么好脸色呢。
看样子徐君心的嫁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丰厚。
果然崔慧茹还是抠门儿啊。
“娘亲,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啊。”
妾柳氏旁边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盯着郑曦甜奶声奶气地说着。
妾柳氏有些不好意思,将徐沐秋揽在怀中,刮了刮他的鼻子,这才同他介绍起来,
“秋哥儿休得胡言乱语奥,这是你的大嫂郑娘子。”
妾柳氏平时深居简出,几乎不在崔氏这边院落出现,所以徐沐秋没见过郑曦甜也算正常。
据说这个妾柳氏,只要徐泰一出远门,必定深居简出,偷偷蛰伏,伏低做小,恨不得在徐府隐形,难怪不说还能产下一子。
相比较府里莫名其妙得了重疾而去的妾室们来讲,妾柳氏应该是最能夹缝生存之人了,堪称后院奇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郑曦甜想要恶心崔惠茹,得好好拉拢一番妾柳氏了。
郑曦甜打量着徐沐秋,只觉得这个小娃粉雕玉琢,甚是可爱,于是想逗逗他,扮了个自以为是可爱的鬼脸。
谁知这一逗,徐沐秋吓得哇的一声嗷嗷大哭了起来。
站在队伍前面的崔慧茹,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冷眸一扫,“我已经格外开恩让你母子来祠堂祭祀先祖,别自讨没趣!”
“妾身明白。”
妾柳氏吓得连忙捂住徐沐秋的嘴巴,低声叮嘱他不要再哭了。
郑曦甜见自己惹哭了徐沐秋,十分不好意思,连忙从袖兜里摸出一块方糖递给了他,这才止住了他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