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徐沐阳揣着一千七百两银子,到了金玉满堂对面的老八当铺。
八爷见来人是徐沐阳,笑脸迎了出来。
“哎呀,东边不亮西边亮,什么风把咱们徐公子给吹来了。”
徐沐阳冷哼了一声,脸色不佳。
“我那宅子才被当了几日,你就坐地起价,竟敢开口问我要三百两利息。”
“徐公子误会啦,我们怎敢坐地起价。
这都是最低的利息了,换做其他的人,那么好的地段,我们断不可能让他赎回去。
况且那地契还是林娘子来当的,按常理说,你没当票,我都不该开了这个口子……”
“她不会来赎。”
当然也永远没机会赎了。
徐沐阳一想到林媛媛,心里便一阵阵难受,他冷静了片刻,将昨日凑齐的银票摸了出来。
他必须要拿回这座宅子。
这样,他也可以有借口去郑家接郑曦甜到宅邸养身子。
他今日去郑府求过柳芸娘了,柳芸娘开了条件。
要求他能另置宅邸,不再让郑曦甜同崔慧茹和徐君卿一起住,便可帮他劝说郑曦甜回到他身边。
只要郑曦甜回到他的身边,那不就像猎物掉进陷阱了,还不是他说了算。
必须拆开这对狗男女,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这样想着,将银票递了过去。
八爷见到了银票,立马叫手下去取地契。
“嘿嘿,徐公子你仔细查看,这地契我已经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了,钱货两清了哈。”
徐沐阳将地契折好放在怀中,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郑曦甜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瓶子,一脸焦急地朝着金玉满堂跑去。
而紧跟在她身后的人,正是裴文风。
此二人虽乔装打扮一番,旁人认不出来,可徐沐阳却一眼认出来了。
他气得双眼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对狗男女,傍晚偷偷摸摸约会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乔装打扮,勾勾搭搭!
以为这样他就发现不了吗?
徐沐阳气愤地捏紧拳头,心中暗自咒骂着:狗男女!狗男女!
他悄悄跟踪上去,蹑手蹑脚地走到金玉满堂门口,躲在角落里偷看里面的情况。
只见郑曦甜一脸兴奋地跑向柜台,迫不及待地把怀中的瓶子递进去。
“掌柜的,这个瓶子能当多少钱啊?”
掌柜的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拿起。
他仔细观察着瓶身和底部,而后问,“这位小娘子,饭吃得可好?”
郑曦甜正欲回话,却见裴文风抢先回道。
“两个菜,开条子,正巧赶上仙人醉。”
掌柜的一听,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对着十里香酒瓶啧啧称叹。
“既然如此,此乃罕见的古董啊!价值不菲,起码可以当个舅子数。”
接着,他吩咐手下拿来了一叠共计九百两的银票,一并递给了郑曦甜。
郑曦甜接过银票,刚走出两步,突然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问:“掌柜的,没有当票吗?”
掌柜的愣了一下,脸色晦暗不明。
这时,站在一旁的裴文风急忙走上前,笑着说。
“古董如此珍贵,自然是死当了。我们先走吧。”
说着,他轻轻地拉着郑曦甜的胳膊,催促她快走。
郑曦甜这才作罢。
徐沐阳见二人从当铺出来,立马闪身跟了上去,想看这对狗男女到底要搞什么鬼把戏。
郑曦甜走在路上十分不解。
“什么两个菜,开条子,正巧赶上仙人醉。”
裴文风慢条斯理说,“江湖黑话。”
“俩个菜,指的是我们干了两票,开条子指的是贩卖女人,正巧赶上仙人醉是告诉他,我们的掮客是醉仙楼。”
“那舅子数指的就是九个数,九百两?”
“孺子可教也。”
裴文风耐心地解答。
“夜明珠、耳朵边、散花、狮子猫、乌梅果、隆冬、棋盘、斑毛、舅子、省油灯,依次表示数目一至十。
干这种黑活儿的,只有江湖暗话才能沟通,若不是黑话交流,掌柜的不会当钱给你的。”
“啊?原来如此。”
郑曦甜攥着银票又问,“咱们这就算死当了?”
“那不然呢?总不会洗钱还给你留罪证吧。”
裴文风早就发现了身后鬼鬼祟祟之人,摇了摇折扇。
“看来还是有人不死心啊。”
“谁不死心?”
郑曦甜不明所以地往后面望了望,并没看到什么。
她将手上的银票数了一遍递给裴文风五百两。
“我这个人说话算数,这是你的那份,拿去吧……”
“郑娘子,说话算数的你,倒是撒撒手啊。”
裴文风见她把银票捏得死死,用扇柄轻轻地敲了敲她的手背。
“再不松开就撕坏了,到时候谁也没得用。”
郑曦甜这才十分不舍的松开了手,她尴尬地笑了笑。
“实在情非得已,请你见谅。”
“喔?是吗?既然你情非得已,那在下让你体验一把飞龙在天……”
说完,裴文风一把拧着郑曦甜的衣领,原地踏步直冲云霄。
郑曦甜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眼前的景色迅速变换,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她惊恐地抓住裴文风的衣袖。
说实在,她一个现代人对于人类轻功飞行,这种超出常理的行为,感到无比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腾空了起来。
裴文风带着她,顺着高高的房檐跳来跳去,每一次跳跃都让她心跳加速,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
终于,他们降落在了一处小巷。
“郑娘子,可以睁眼了。”
郑曦甜小心翼翼地拿开了蒙在脸上的双手,惊声尖叫起来。
“啊——太特么的吓人啦。”
“你这叫得也太晚了吧。”
“没办法,我反射弧太长。”
“什么湖?”
“喔,没什么……以后你要带我飞起来的话,能不能换个方式飞?”
抱着飞,拉着飞都可以啊,为啥非得拧着飞啊,万一这衣服不太合身大了点。
掉下去还是小事,裸着身体掉下去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郑曦甜皱起眉头。
“换个方式可以啊,但郑娘子以后也别像刚才那么叫了……”
裴文风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为啥?!”郑曦甜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
“你说呢?”
裴文风指了指围在他们两人身旁指指点点的人群,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郑曦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周围的人们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着。
她不禁感到一阵尴尬和恼怒。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帅哥啊?”
郑曦甜插着腰,声音比之前高了几个八度。
“再看我挖你们眼珠子,我可是百叶门的人。”
原本她想吓唬吓唬众人,奈何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周围的人们仍然交头接耳,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在意。
“可怜啊,可怜啊,都说郑娘子生病疯了,今天瞧着,怕是真的,居然还幻想自己是百叶门的人。”有人叹息道。
“我就说这郑娘子可怜吧……”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小娘子突然眼冒红光,盯着裴文风说。
“她身旁的郎君也太好看了吧。”
“再好看又怎么样啊,同郑娘子能说到一块儿的,怕也是个疯子……”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议论,声音越来越多。
裴文风觉得周围太聒噪了一些,温柔地伸出右手。
“闭眼,手给我,我们再飞一次。”
郑曦甜方才心想,可以这样飞那样飞,实际行动上却犹豫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已婚妇女,还没傻到不计后果的时候。
万不能出轨啊。
这裴文风再好,那也得离婚成功之后再上手,这点意识她还是有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心里始终有一条防线。
时刻提醒自己,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这种事意淫一二就行了,真要上手,可就越界了。
裴文风并没有强求,只是顺从地收回了手。
一场心知肚明的试探与拉扯,让两颗悸动的心,就此平静了下来。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上头的瞬间。
他与郑曦甜。
或许是两条路的人。
他明白,郑曦甜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