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柳有话直说便是,你这般吞吞吐吐是何意?”徐天泽听到银柳说话,有些不太爽利。
银柳沉默了一下,这才又开口:“公子,那老伯和他儿子已经失踪了,据周围的商贩说,前几天下雨的时候就不见踪影了。”
徐天泽听到银柳的话,心中有一丝明悟,他忽然知道为什么自己这几天总有一股忘了什么的感觉。
徐天泽叹了口气,这才掀开车帘看向银柳:“失踪的前一天是咱们在摊子吃饼的那一天吗?”
银柳看向自家公子,本想要直接委婉的换个说法,但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徐天泽见到银柳点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摊子,那摊子有些杂乱,一看就是其主人离开的有多匆忙。
“知道了,上来吧,咱们去贡院。”
徐天泽整个身子缩回马车,冲着长公主歉意的笑笑。
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这老伯一家,当时离开的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后悔。
“泽儿,今日不吃这烧饼也无碍。”长公主拍了拍徐天泽以示安慰。
对于长公主来说,不过是街头巷尾的一家吃食而已,只要她开口,就会有无数的替代品,根本无需为了这等琐事伤神。
“姑姑,贱民的命也是命对吗?”徐天泽睁开眼睛望向长公主,他的眸中隐含着某种希冀。
天下百姓何其多,世家大族又有多少人,有等级有划分是没有错的,可是性命是一样的不是吗?
他也是一个惯于蔑视生命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把手段耍在这些平民的身上。
可是那老伯和其儿子的消失,说明宋玉和贤王直接下手了,在他们的眼中,性命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长公主本来是想要安慰徐天泽,但是被徐天泽一问,她就愣住了,也是明白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良久,长公主才和徐天泽对视:“泽儿,你与其问我,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但是你要时刻谨记,你所处的位置在那里,你可以为那些平民百姓发声,这是每一个享受了荣誉和好处的人应该做的。”
“不过更多的时候,不止是领头的那个,有了一定地位的也需要学会忽略一部分生命。”
长公主说完之后并没有期待徐天泽能给她一个答复,在这上京城里面,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利益掣肘。
但是最初爬上来的那个,无一不是为了让百姓过些好日子,让国家更加的富强,强忍着牺牲才走到今天。
只不过到最终,都会被权欲、见识、高傲迷失自我,最后形成了腐|败,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这就是所谓的皇权、官位,也是她和 皇弟最没有办法阻止和无奈的事情。
徐天泽知道长公主说的是肺腑之言,只是让他真的去忽略还是做不到。
可说到底,徐天泽也是从杀戮之中爬起的人,他的手中早就沾满了鲜血。
他虽然只杀该杀之人,只复自己的仇恨,但也应该习惯将人命随意抹杀的样子。
可是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底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切莫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工具。
“姑姑,泽儿醒得了。”徐天泽勉强给长公主一个笑容,表示自己会看开。
长公主见到徐天泽这样,只是轻微点点头,就闭目养神。
她所说的虽然很残忍,但是也是事实,早日认清真相,也总比给自己设置一条束手束脚的虚线要来的强。
“姑姑,我们不去贡院了,我们去相国寺吧。”徐天泽轻吐一口气,再次恢复刚才玩世不恭的样子。
“当真下定决心了?”长公主瞥了一眼徐天泽,心里倒是有些赞赏。
“早就该去的,今日正好让姑姑陪我走一趟。”徐天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
一直都在拖延,一直都没有做好决定,但是今日也该去见一见了。
他的心也是太软了,不过早些解决总比日后再被摆一道要强上不少。
长公主笑了笑,直接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徐天泽。
本来还以为白准备了,没想到最后还是直接碰上了,也算是不枉她费心思。
“千羽鹤辞”
徐天泽本来还有些疑惑长公主给自己的瓶子,本来是想着仗着自己百毒不侵,试一试这是什么。
但是一听到千羽鹤辞这四个字,徐天泽的身子一僵,然后就将瓶子慢慢的收到了自己的袖笼里面。
“姑姑给的东西,泽儿在此谢过了。”徐天泽低声说了一句。
他虽然猜想到了是毒药,但是没想到竟然是皇室秘药,这毒药无色无味,食者肝肠寸断,且内里直接衰竭而死,根本就无人能查出。
看样子姑姑早就想好了,自己若是不去相国寺,姑姑很有可能就会亲自去一趟了。
长公主见徐天泽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没有说什么,就这孩子的心性、谋算自然是没的说的。
只是总是心软,终究是一件坏事,如今自己直接上场也算是多加锻炼锻炼,总好过她上场的。
徐天泽和长公主到了相国寺之后直接奔向了事先打探好的位置,这一进去就看到南雪嫣穿着尼姑的衣裳,安安静静的跪在一尊佛像面前。
“你们来了啊。”南雪嫣睁开眼,只是没有回头。
从父亲身死的时候,她就知道就算是徐天泽不来,她也难以活的长久,徐天泽来了,那她也算是活到日子了。
徐天泽慢慢上前,眼前的南雪嫣早就没有了昔日活泼机灵,浑身弥漫着死气,若不是还有着捻着佛珠的动作,光从背影看,还以为人已经去了呢。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安安心心的跪在这里吃斋念佛。”徐天泽颇为感叹。
最开始的时候,徐天泽只是想要磨磨南雪嫣的性子,毕竟就那咋咋呼呼的性子,没有南寻杰护着,迟早要吃大亏。
但现在见到南雪嫣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最开始做的是对还是错,就看着那么鲜活的人儿变成眼前这样暮气沉沉,宛若死尸。
“吃斋念佛又有什么不可?不过是早就没了炫耀嚣张的资本,自然会老老实实的按着你们的想法来。”南雪嫣转过头来看向一脸感叹的徐天泽,脸上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