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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敲门声从卧室外传来,沈烨抬起头,看过去,神情透露着不耐烦。

片刻,她走出卧室,来到大门前,拉开门,看到温曦,微微错愕,继而面上扬起一抹笑:“妈妈,怎么还没睡?”

温曦此刻还没换衣服,一身淡紫色长袖旗袍,勾勒出风韵犹存的身材,站在灯下,端庄优雅:“来看看你。”

转身从佣人手里接过托盘径直走进去。

沈烨见状,迈步跟上:“好香啊,妈妈,做的什么好吃的?”

“桂花银耳羹,老宅厨房新添的,你刚才饭桌上都没吃多少。”温曦将托盘放在桌上,示意她过来吃。

沈烨坐下,端过碗靠近闻了闻,皮面一层桂花碎,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看起来还不错嘛!”她拿起勺子开始吃。

温曦坐在对面看着她装作自家女儿娇俏活泼的样子,心里情绪沉了沉。

蓦地,温曦轻声开口:“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的,有些事情你本可以不做,没必要做这么多。”

说完,温曦感觉到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自己原来要说的貌似不是这个,是想让她顺从时乐贤,找时乐贤道歉。

反思间,她没看到沈烨顿住的手和细微的神情变化。

“妈妈,没事的,不就第一嘛,简单。”沈烨冲她展颜一笑,随即继续吃东西。

温曦一愣,不禁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沈烨仰起头:“当然是因为不想放弃舞社啊,我很喜欢舞社的氛围,那里让我很轻松。”

‘可是时念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跟自家爷爷抬杠,她会顺从啊,你又不是她,何必呢?’温曦在心里腹诽,差一点就脱口问了出来。

眼角再次泛红,晶莹在眼眶打转,她不由垂眸想用指腹擦拭。

未来得及有动作,一双温凉修长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温曦愣愣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沈烨轻轻替她擦去眼角泪珠,语气里透着疼惜:“妈妈哭什么,我没事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儿,爸爸教我那么多,又请了那么多老师,拿个第一还不是轻轻松松。”

她自信、笃定、轻快的样子让温曦恍惚,下意识伸手搂住她,嗓音已然哽咽:“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你爸爸当年都.....命悬一线,九死一生才脱颖而出。”

企图用这样的话让她放弃。

如果温曦仔细察觉,就能感受到沈烨那一瞬的僵硬。

沈烨抬手拍在她后背上:“我是爸爸的女儿,他能行,我自然也行,妈妈别担心。”

温曦不说话,心里思绪复杂,一方面她有可能是伤害自己女儿的元凶或帮凶,没调查清楚前不能死,另一方面,出于心底最深处那少到可怜的怜悯之情,竟对她产生了一丝疼惜。

毕竟相处这么久,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时家的事情,甚至再借用时念的身份做着一些帮助时家的事情。

沈烨见她不说话,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锦和从门外走来,手里拿着外套,她似看到救星,忙呼唤:“爸爸,你来接妈妈的吗?”

时锦和看到这一幕,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曦曦,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他们还要上学。”

闻声,温曦松开沈烨,垂着头站起身,时锦和顺势将手里外套披在她肩上,揽住她,看向沈烨:“有些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明天上学前跟爷爷道个歉吧。”

她赢也好,输也罢,最后受益受害的都是自己女儿,时锦和自然要选保守方案。

沈烨微微蹙眉:“爸爸这是不相信我?”

时锦和眸光微闪,四目相对,双双情绪不明:“我该信你吗?”

“自然。”沈烨语气笃定:“我是你教的女儿。”

时念那股不服输的劲被她表现到极致,时锦和抬手欲拍她肩,想了想还是没有:“那我拭目以待。”

说罢,揽着温曦转身离开。

临出门,沈烨轻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爸爸妈妈,早点休息。”

时锦和轻嗯一声算是回应,携手继续往前。

大门被关上,脚步声渐渐消失,沈烨抱头蹲在地上,双眼紧闭,额头突突地跳,剧痛使她面色白了一个度,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艹,老毒鬼,又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刚才跟时锦和两人说话时,头就开始隐隐作痛,那感觉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她只想快些让他们离开。

与此同时,时锦和两人走在寂静的青石板小路上,温曦半靠在他怀中,嗓音稍显哽咽沙哑:“锦和,就这么放任她继续吗?”

“念念便是不服输的性子,她现在很显然就是模仿念念,不让我们发现,要是一味地去阻挠,反而会适得其反。”时锦和分析得全面。

温曦听完,依旧难以接受:“可要是失败....”

“还没到进训练营那天,都还来得及,万一这期间咱们女儿找到了呢?”时锦和语气温柔,拍着她的臂膀安抚:“别想那么多了。”

温曦如蚊蝇般嗯了一声,垂下眼睑,眸底神色忽暗忽明。

翌日清晨,沈烨、时瑾乘车率先离开了老宅。

时乐贤站在窗台边望着那远走的车子,布满褶皱的双手搭在拐杖顶部,大拇指轻轻摩擦,精致雕刻的玉扳指,泛起微微光亮。

“老爷子,您都站这好一会儿了,在看什么啊?”跟随多年的老管家同样满头白发,站在他侧身半步远,有些不明所以。

时乐贤神色淡淡:“老宋,昨晚的事情你怎么看?”

宋鸣不假思索道:“孙小姐胆量可嘉,只是稍显稚嫩,还要磨炼,不过也正常,当初大少爷是二十岁才进的训练营,孙小姐如今还不到十八。”

“你不觉得,她从过年回来,就变了吗?”

此话一出,宋鸣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爷子,您什么意思?”

跟随多年,他不信‘人都是会变的’这种道理时乐贤不懂。

时乐贤垂下眼睑,摇了摇头:“没什么,许是太久没见的错觉。”

宋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