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藐藐打着哈欠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
才出小隔间,就看到大着肚子的何春花。
何春花见她醒来,笑着上前。
“藐丫头,你醒了。”
“一天没吃肯定饿了吧,你等着,婶子给你去拿吃的。”
时藐藐扫了一圈山洞。
“春花婶,哥哥他们人呢?”
“嗐!君临和小舟今早就带着你叔们出去了。”
“说是昨天你们发现了芋头地。”
面对时藐藐,何春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
回答完就转身要前往洞外的庖屋,被时藐藐拦下,扶着她坐在一边。
“春花婶,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你现在有孕在身不便。”
何春花笑呵呵低头,慈爱的抚摸自己的大肚子,当初原本还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毕竟这两年基本颗粒无收,何况他降临在食物紧缺的大旱天。
那时候连家人吃喝都成问题,更别说要照顾肚子里的小家伙。
想到孩子,何春花脑海里浮现出时藐藐,虽是自己十月怀胎,可眼前的小姑娘才是给这孩子第二次生命的人。
没有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保不住。
何春花摆摆手,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了严肃,望向她的眼眸里满是感激。
她们生孩子哪里有这么多讲究。
这一路上自己一直都在被大家照顾着,啥事也没干,不仅是肚子大了,连她这个人都被养胖了整整一圈。
何春花拉着时藐藐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把她当成自己孩子一样,替她理了理额前鬓发,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肚子上,眼眶渐渐湿润,有些哽咽。
“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更是我肚子里孩子的救命恩人。”
“等婶子生下弟弟或者妹妹,你为他起个名字,好不好。”
时藐藐眯着眼看向她的肚子,朝着何春花微笑的点点头,不假思索的用稚嫩童音回应。
“好哦。”
再过两个月这小家伙就要出生,自己可能赶不上他的出生,但应该可以赶在何春花坐完月子回来。
时藐藐从锅里拿出他们为她留好的热饭,没一会就全部扒拉光。
要出门的时候,何春花又拿出了一件厚厚衣裳让她穿着,轻轻的抱了抱她。
然后才走到一边,看着她打开门离开。
角落里,一道羡慕又羞愧的赤热目光盯着她们。
杜小娟捂住嘴抽咽着。
这本应该都是她与自己女儿的互动啊。
何春花听到抽泣声发现了杜小娟,上前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丫头不认她这个母亲,他们没有资格说任何话。
即使她现在确实变化很大。
可错了就是错了。
……
时藐藐到芋头地的时候,芋头被一堆堆的堆在一起,箩筐里都是野菜药材,还有野果。
猎物被绑着放在一边。
时君临起身转头就看到她的出现,立刻喜笑颜开的上前邀功。
“藐藐,你来的正好。”
“这些东西都是大家一早上弄的。”
旁边不远处挖芋头做事的其他人听到声音,抬头纷纷挥手和她打着招呼。
时藐藐拿出乾坤袋,一一把东西都收进去,拿出锄头加入了挖芋头的小队。
小队直到天快要黑才对食物依依不舍的沿路返回。
他们来时还拿着工具背着背篓,回去的时候空手,一路上有说有笑……
天彻底黑下,他们举着火把迎着冷风哆嗦上前。
两只手早就被冻的通红僵硬。
他们刚刚回到山洞。
妇人们立刻为他们打热水,让他们暖暖手。
随后忙碌起来,给他们准备晚饭,准备更多的热水。
时藐藐把他们今天的收获都放在一个隔出的小仓库里,吃过饭,洗了个热水澡就钻进小隔间,躺在上床。
……
第二天,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温度又再次下降。
外面寒风瑟瑟,一片死气沉沉。
大队伍里的人都在山洞里跟着胡三文学认字,平常忙碌没时间学的大人们,因为初学,所以就由胡言舟临时教他们。
第三天。
外面到处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时藐藐带着十几个少年,厚厚棉衣包裹全身,背上自己的小包袱。
“藐丫头啊,这天气,你们要不还是晚点再去吧。”田土德无奈的劝说道,他清楚这小丫头决定的事,根本劝不动,可现在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在寒风中前行。
其他人面面相觑,却没有开口。
对于他们这次要出远门去京师,他们每个人都想挽留。
那地方又远又不安全。
他们这群小娃娃去了,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豺狼虎豹。
时藐藐知道他们所想,可是有些事既然决定了,那她必须早点去做。
而且这天气一时半会可不会回暖,只会一天比一天冷。
望着目送他们又欲言又止的众人,她信誓旦旦轻声承诺道:“土德爷爷放心,我一定会把所有人安全都带回来。”
田土德无声叹气,片刻后才缓缓点点头,她的实力他们自然信的过。
不用她保证什么,他们也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藐丫头,土德叔不是那个意思,他是……”
“小虎叔,我明白的。”时藐藐打断了田小虎的话,微微一笑。
胡三文坐在轮椅上,对着他们叮嘱到:“都要平安回来。”
“嗯,三文叔放心。”
“大姐姐,哥哥,君临哥你们要早点回来。”
时藐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谁也没有再劝说,众人和他们一一道别。
时藐藐戴上帽子,打开门。
外面的寒风迅速灌进山洞中。
时藐藐没有一丝犹豫的带头踏入寒风之中。
时君临等人立刻迈着脚步,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众人红着眼迎着刺骨寒风目送他们背影消失,才依依不舍的关上了门。
……
安谧的大山。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
一群包裹严实的小队正以极快的速度踩着野草碎石往山下走。
寒风在他们耳边不停呼啸。
谁也没有因此慢下速度。
走到山下,他们才发现没有人走的路道上已经被野蛮生长的杂草覆盖。
空气中还有一股浓浓的恶臭。
因为他们包裹的严实未露出口鼻,只闻到了淡淡的臭味。
但他们并没有在意,紧紧跟着时藐藐的步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
而他们的身后,那些腐烂不堪的尸体被高高的野草覆盖,野草在疯狂的吸收着尸体给它们的养分, 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