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媳眼中期待的目光,林氏便不再卖关子。
她伸手将那玉佩拿起,放在掌心中,幽幽道,“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当年先帝临终前一晚,只宣了老侯爷近身伺疾,那晚先帝说了什么,只有老侯爷一人知道,先帝薨逝,老侯爷宣读传位诏书后,当今陛下才得以顺利继位。此后,顾太后单独将此玉佩赏赐给老夫人。那年我生了景玄后得了一场大病,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缓过来后,老夫人将这玉佩传给了我。如今,我把这玉佩给你,你如此通透之人,必能明白其间深意。”
听闻是顾太后的赏赐,江知暮心知非同寻常,她赶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林氏行了礼,“母亲对慕儿的拳拳之心,慕儿必定铭记在心。”
“只要你和星儿好好的,我就安心了。”林氏将她扶了起来,在林氏心中,侯府的光耀门楣就靠着大儿子景星了。
沈景玄回到闻涛阁,他还未坐定,便发现有张叠成三角形的小纸条,静静地躺在墨砚旁。这种独特的叠法,是他与浮白之间独有的秘密符号。
他连忙将纸条拆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青州」,简单至极,却又重若千钧。看来,浮白一定遇到紧急之事,来不及与他细说,便留下他要去的地名。
青州,浮白为什么会去青州?能让浮白如此匆忙,甚至来不及详述原因便不辞而别,除了老侯爷之外,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
想到这里,沈景玄不再犹豫,他立即去找祖父。
刚跨进祖父的院子,只见父亲从房中走了出来,面带喜色,见到景玄喜滋滋地问,“傻小子,你是听到消息了?才急匆匆来这里吗?放心,你大嫂办事,还是妥帖的。”
沈景玄听了父亲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父亲,我来给祖父问安。”
沈敬先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去吧,今日你祖父心情不错。”
见着父亲走出院门,景玄转身向祖父房中走去。
“景玄,你来了?”沈辞安心情的确非常不错,脸上气色都红润了些。
“祖父,孙儿有一事想问。”沈景玄将握在手心的小纸条摊开递了过去。
沈辞安接过,看了看反问道“青州?怎么回事?”
“这是浮白留下的,我原以为是他得了祖父的吩咐去了青州,所以来问问祖父。”沈景玄这才意识到,祖父好像并不知道浮白去了青州。
“进忠。”沈辞安把忠叔叫来,把纸条拿给忠叔看。
“侯爷,会不会是无用?”忠叔脸上有些凝重
“无用,他好久没给我消息了。”沈辞安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走动着,眉头拧起。
“祖父,无用去了哪里?难道不是青州?”沈景玄问道
沈辞安摇摇头,停下脚步,“我让无用去一趟江南,五天前,他还传回来消息。”
“那浮白为什么会去青州呢?”景玄觉得纳闷
“莫急,无用和浮白行事都自有分寸。”
听祖父这么说,沈景玄放下心来,浮白的身手他自然是知道的,那就耐心等等,浮白回来后,一切都会知晓。
“祖父,我前日去天府书院,在那湖边见到了姜姨丈,他在那里置办了个宅院。”沈景玄扶着祖父坐下。
“知训?他来洛城了?”沈辞安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他能在洛城置办了宅院,说明他还是有些人脉在的,不错不错。”
忠叔适时给他们端来刚泡的玉露金凤茶,老侯爷接过,放在鼻尖下深深嗅了一口香味,浅浅喝了口,“进忠,你去把那盒子取来。”
忠叔将茶盘收好,不一会儿从那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细长的暗红色木匣子,请放到侯爷身侧的茶几上。
得了祖父的示意,景玄走近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轴画卷。
“景玄,你打开看看。”
沈景玄走到大大的书案前,将画轴展开,上面是一位迎风而立的女子。
“祖父,这是谁?有点像。。。”沈景玄转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祖父。
沈辞安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书案前,看着画卷说,“是不是觉得画中之人有些像你梅姨?”
沈景玄点点头,不解地看向祖父,祖父看向那画中之人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景玄,这画是周林风送来的,他说是他在姑苏上任时偶然得来的,后来知道这画的来历后便不敢私藏,送到我这里。”
沈景玄的思绪如同湍急的河流,迅速在脑海中回旋,“周林风,是那两浙路转运使周林风?”
他低声自语,周林风,从青州下面的县尉,一步步跨越到润州、姑苏、江陵,直至今日的两浙转运使。沈景玄不禁感叹:“他可谓平步青云。”
而今,两浙与江南这两个富庶之地,皆为顾家囊中。
沈景玄忍不住问祖父,“那周林风,便是投了顾家门下?”
沈辞安笑了笑,“我们这位周大人可有颗七窍玲珑心,他将此画送入侯府,想必也是想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沈景玄虽不知来龙去脉,但也不着急,只在一旁静静等着祖父后面要说的话。
“这画中之人乃先帝荣宠的贤贵妃,这应是她这东临山时,先帝给她画的。”
这幅画作,仿佛能带人穿越时光,窥探到作画之人眼中那浓酽的目光,若没那深得化不开的情意,如何能将纸上之人画得如此情真意切,栩栩如生。
“如是先帝所画,那周林风怎么会得到此画?”沈景玄情不自禁问道,
这一问,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沈辞安的眼神登时变得锐利,话语中带着几分冷意:“这就要问问周大人了。”
“祖父,那这画?”
如这画真如祖父所说,那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沈辞安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的简洁而坚定:“这画,应该还给贤贵妃的后人。”
“那就是长云城的慕王。那要寻个机会,去趟长云城,送画。”沈景玄干脆利落地说
“长云城?”沈辞安低低叹息一声,是啊,在世人眼中,慕王是贤贵妃的唯一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