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曾淋过雨,总想给人撑把伞。
锦言知道发风团有多难受,那挠心挠肝地又痒又疼,上手挠过之后又会烧心的发烫,这样的罪可不兴再遭一遍,所以锦言对那小姑娘便格外上心。
她去自家的成药铺子里拿了扶正祛邪的药丸,特意调配了浓厚的油膏,放入锦盒之中。
在一旁看着锦言忙忙碌碌的样子,言云忍不住开玩笑道,“看不出来,二嫂是这么热心肠之人。”
虽然开着玩笑,但言云的内心对锦言却是高看一眼。
萍水相逢就能如此磊落相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毕竟细节见人品,小事见人心。她不禁感叹二哥的好福气,祖父的好眼光。
锦言将一切收拾妥当,走上前轻轻捏了捏言云的脸蛋,“让你再胡说,罚你陪我一同去天元客栈。”
言云佯装吃痛,揉着脸颊笑着说“都听你的,可好。”
天元客栈内,掌柜将锦言和言云带到二楼天字一号房间,锦言刚想敲门,房门从内拉开,那婆子见到锦言,就像看到救兵般欣喜。
“天仙姑娘,我按您交代给晗姑娘脸上和脖子上抹了那叶子的汁水,晗姑娘果然不再喊痒了,但那汁水收干后,晗姑娘又开始难受了,我正没个主意不知该怎么办,万一公子回来见着晗姑娘这般模样,我可要在劫难逃了。”
婆子边说边将锦言往里间带去。言云跟在后面,四下打量着房间,天字一号果然不是一般的布置,这小晗姑娘的用度看上去不比王公贵女差,这让言云心中暗生疑云。
躺在床上的小晗,不再覆着面纱,小小的脸庞上五官尤如精雕细琢的瓷器,深邃的眼眶,高耸笔挺的鼻梁,如同山峦之巅,让整个脸庞看上去特别立体。
白皙如玉的脸颊处,依旧有些红色疹子,但能看到消退的痕迹,上面涂抹的芦荟汁已经干涸,凝在一起。
“姐姐,你们终于来了。”小晗见到锦言和言云,眼中发着光。
“好些了么?”锦言上前问道。
“好很多了,现在就觉得皮肤紧巴巴的,你看我,说话都不利索了。”小晗想笑,但脸上凝着的汁液限制了她的表情。
“别急,我们来帮你。”
锦言取出金银花干,让婆子取来热水,将金银花泡在热水中,然后拿软巾沾了金银花泡开的水,轻轻将小晗脸上紧巴巴的芦荟汁融化开,然后擦干净。
言云在一旁帮着换洗软巾,俩人配合地极为默契。
等锦言为小晗擦干净脸颊和脖子,又挑出油膏,为她厚厚敷上。再拿出药丸,递给婆子,叮嘱道“这药丸,需得在饭后服用。一日三次,等姑娘红疹消退后,还需连服七日方可,切勿忘记了。”
“多谢姑娘,请问姑娘姓甚名谁,等我家公子回来定要登门致谢。”婆子接过药丸。
“我们只是来青州游历,过几日便要离开,遇见便是缘分,不用挂心。”
小晗坐起身来,“两位好姐姐,我也初到青州,可惜哥哥事务繁忙,总把我一人留在客栈。趁你们还在青州之时,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游玩?”
锦言看了眼言云,知晓言云眼中的意思,“小晗,风团需要静养,见不得风。第一次发风团要彻底养好,断了病根以后才不会再犯。我们先告辞了,若是有缘总能再见。”
小晗听了锦言的话,眼中的光都消退下去,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毕竟还是个玩心重的孩子。言云看着动了恻隐之心,“小晗,明日若是得了空,我们再来看你,好不好?”
“真的吗?不会骗我?”小晗扬起脸,琥珀色的眸中泛起绝美的光。
言云和锦言同时点点头。
锦言和言云走出天元客栈,车夫赶着马车缓缓过来,她们俩不知说着什么,笑意盈盈地上了马车,这一幕被在采宝斋二楼雅室的赵荃看在眼中。赵荃认出言云来,他和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快,去给我盯着那辆马车。”
锦言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向双溪巷驶去,马车后远远跟着赵荃家的小厮。街道尽头马车右拐,小厮快步跟上。
就在他右拐转弯时,从拐角小巷处伸出一只手将一布袋罩在小厮头上,将小厮拽进深巷内。
小厮被卡着脖子,叫不出声,心中恐慌至极。他被人推倒在角落中,隔着布袋,他只能看清偷袭他的人影憧憧,脖子上一凉,有东西抵在他的咽喉处。他忍不住吞咽一下,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刮过他的皮肤。
“我问你答,若有一句欺瞒之语,我便送你去见那阎罗。”低沉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那人嘴里似乎含着什么听不出他的真声。
“求大爷饶命,求大爷饶命。”小厮不由地颤抖起来。
“你为何要跟着马车?”
“是我家公子吩咐的,小的不敢不从。”
“你家公子姓甚名谁,从哪里来,细细说清楚。”
“我家公子姓赵名荃,从洛城而来。”
“来青州干嘛?”
“小的只知道公子来青州会友人,但具体要见谁,小人真的不知。”
“你家公子与洛城赵太尉有何干系?”
“大爷,赵太尉是我家老爷。”
“你家公子来青州多久了,来青州都在干嘛?”
“我家公子来青州快半个月了,来青州后,公子每日都到采宝斋包了雅间,吃吃果子饮饮茶,其它就再也没别的了。”
“你家公子可认得那马车中的女子?”
“大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家公子在雅间看到那两位娘子从天元客栈走出来,便让我跟上,看看这马车要去往何处,我跟着跟着就被大爷您带来这里了。”
那人松开小厮的衣襟,收回刀刃。“你赶紧滚回去,告诉你家公子,离那两位娘子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抓的可就不是你,而是他。你可以和他说我的刀有多锋利。”
小厮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多谢大爷不杀之恩。”
深巷中静无声息,小厮才敢拿下脑袋上的头罩,他四下环顾已经空无一人,才敢壮起胆子向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