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隐晦地笑了笑,“当然有,尚未嫁夫娶妻的大多会求个命定情缘,红缘娘娘很灵的,所以不少已经婚娶的人,有时不甘寂寞也会来求个露水情缘。”
“若是求这些就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祈愿布条挂在树梢上,再从树上挑个别人的祈愿布条带走,上面写着谁的名字,就说明你和谁结缘了。”
“当然了,有缘的两个人才能拿走,没缘的可拿不走。”
两人微微睁大了眼睛,商人见此哈哈大笑起来,“若是两位小兄弟都不感兴趣,可以求个来世姻缘啊,看你俩都不小了,要是家里有了媳妇,不好求上面那两个情缘,就试试这个吧。”
司马少谦看他带着孩子,想来是娶妻了,莫非是来求个露水情缘?可带着孩子来未免有些不合适吧,便问道:“兄台要求的是?”
商人方才还神采奕奕,不知怎的忽然落寞起来,“我妻子生了一场大病,走了有五年了,本想随她而去了,但听人说,这里红缘娘娘灵验得很,可以求与今世之人再续来世姻缘,不过得虔诚供奉十年,我这才第五年。”
原来是求来世姻缘的。
司马少谦闻言,眼睛亮了一瞬,但又很快黯淡下来,他怎么也开始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了。
商人领了三炷香,扭头问一旁的司马少谦和顾七远,“你们不拜吗?”
两人齐齐摇头。
商人随着人潮往前走了,司马少谦和顾七远不约而同地望向系满红色祈愿布条、枝叶覆雪的结缘大树。
不少人想要摘下上面绑着的结缘布条,但大抵是因为没有缘分,没几个能真的从上面把布条拿下来的。
两人离开拥挤的人群,走向一条岔开的上山小路,经过结缘大树时,忽地狂风大作起来,惊呼声此起彼伏,树叶簌簌作响,落叶纷纷迷住了眼,顾七远不得不停下脚步。
风是朝他们这边吹了,吹落了不少祈愿布条,有一条有些褪色的祈愿布条不偏不倚地扑向了顾七远的胸口,顾七远下意识地抓住,迎着风,眯眼一看。
红色祈愿布条最尾端用金墨写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写的是草书,顾七远辨不出来是什么字,只能认出是三个字的名字。
这股邪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顾七远本想把不慎飘落的祈愿布条挂回树上,但身后的司马少谦在风停之后就已走了几步,意识到顾七远没跟上来,便回头问道:“走了,发什么呆。”
顾七远只好把祈愿布条塞进衣袖,赶忙跟上司马少谦。
两人约莫爬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面明黄高墙,远远望去,庙中建筑高大恢弘,庄严宏伟。大门更是气派非凡,香客络绎不绝,还没靠近就已闻到焚香阵阵,令人定心安神。
顾七远进了庙,却也只是随便找个看起来威严肃穆的神像拜了拜,也不知道自己拜的什么,有何用。
顾七远从里面出来,找了个小和尚,问:“你们这里的和尚,谁会算命?”
小和尚觉得此人说话太没礼貌,自是不理,继续扫自己的地。
顾七远有些疑惑,莫非这是个哑巴和尚?虽然和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觉得这个小孩定是因为哑巴了,生活艰苦才来做和尚的,便把自己怀里的十两银子递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见到银子,高兴地把它们投进了一旁的功德箱里,并告诉顾七远,去普贤菩萨庙里找文海方丈。
顾七远临走前还十分错愕,哑巴小和尚拿了钱后竟然会开口说话了。
真是神奇。
莫非他不该拜佛,而是应该拜拜金子?
司马少谦陪着顾七远往寺庙西边走,从与人摩肩接踵到方圆之外不见一人。
两人越走越奇,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直到他们穿过一座拱门,被身披铁甲名手持红樱长枪的大内侍卫拦下来才知道,今日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来寺庙是因为太子在这里。
司马玉权明日大婚,按照皇族习俗,是需要带着未来的太子妃到皇家寺庙烧香祈愿的。
而太子和太子妃两位身份尊贵的人来到民间,必然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才导致今日的寺庙香客出奇多。
侍卫将二人拦下,也知道司马少谦和顾七远的身份,用秉公办事的语气道:“两位将军先到别处去吧,太子和公主在里面为民祈福,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顾七远听到“太子”两个字,不由得心里发慌,脸色微变。
司马少谦察觉了他的异常,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改日再带你过来。”
顾七远愣愣地点头,转身就要走,但一道清冷的声音仿若天降,似有魔法般霎时定住了他的身形。
“为何要改日,是现在这个时辰不好吗?”
两人皆猝然回眸,只见司马玉权穿着一身尊贵的明黄衣袍,目若寒潭地盯着他们。
值守的两名侍卫毕恭毕敬地行礼喊道:“太子殿下。”
司马玉权施施然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随后面带笑容地缓步上前,朝门外的两人走去。
司马少谦假笑作揖道:“皇兄。”
顾七远则吓得整个人僵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做了个标准到刻板的揖,毕恭毕敬地喊:“太子殿下。”
司马玉权的眼睛在他身上片刻不移,像是故意捉弄顾七远一样,迟迟不说话。
司马少谦皱眉不悦,提醒道:“皇兄。”
司马玉权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漫不经心地说:“免礼顾将军。”
顾七远抬头,对上司马玉权的视线后整个人颤了一下,慌忙收回视线,盯着地上的青石砖。
司马玉权道:“昨日一别,没想到顾将军竟和我如此生疏了,看都不想看我吗?”
顾七远心尖一跳,辩解道:“微臣不敢。”
司马玉权压低了声音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顾七远?”
顾七远抬头,神色紧张,嘴巴张了又合,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面对司马玉权饱含恶意的目光,他的心中一阵阵发紧,疼得他完全无法应对。
司马少谦见他脸色不好,轻轻扶住他的肩膀,道:“他身体不适,皇兄,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