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上景感觉自己像是被野兽生吞活剥了一般,事态逐渐变得不可控。
就在他纠结究竟是要顺其自然还是把司马少谦推开时,屋里的灯忽然灭了。
床上的俩人瞬间静止,司马少谦的眼睛倏地睁开,眼底恢复清明,他从诸葛上景身上抬起身,俩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投在推门上的一片黑色剪影。
地上影子被月光拉得又细又长,却并没有被虚化,更像是一团墨泼在地上化成人的形状,森森诡异不禁让人后背一凉。
突然被打搅,司马少谦的怨气不比外面的诡怪少多少。
司马少谦从诸葛上景身上下来,慢慢坐起身,就这样盯着外面一动不动的人影。
诸葛上景心如擂鼓,也慢慢坐了起来,他是不大相信游戏会让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会说出口的“死”字作为禁忌词的。
这和让他们全员阵亡没什么区别。
但万一呢?
万一这个关卡就是如此变态呢……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死亡的几率将达到百分之九十九,而剩下的百分之一,唯有杀掉诡怪,方能逃出生天。
可这无异于蚍蜉撼树。
毕竟关卡里的诡怪可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杀掉诡怪就能从关卡里活着出去的隐秘规则,也不会有人想要冒这种胜率接近于零的风险,诸葛上景也不想。
就在诸葛上景头脑风暴,想着如何应对之时,门外的人忽然说话了。
“请问,你看到我的绣花鞋了吗?”
诸葛上景和司马少谦对视了一眼,司马少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绣花鞋?诸葛上景顺着女人的话看了看四周,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忽然,诸葛上景看到了他们的床下有一双红色的鞋。
诸葛上景夜间的视力并不好,但红色在黑暗中是比较醒目的存在,是以他一眼就看到了。
门外的女人再次问道:“你看到我的绣花鞋了吗?”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进到了屋里。
诸葛上景眯起眼睛,想要辨认出那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女人口中的绣花鞋,却看到地板上的影子动了起来。
像是某种黑色液体,一路流到他们的床边,黑影试探着爬上绣花鞋,诸葛上景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门上的剪影变矮了,地板上的黑影却越来越长。
就在门上的剪影快要消失之时,司马少谦倾身越过他,弯下腰将地上的其中一只绣花鞋调转了方向。
原本两只脚尖朝床的绣花鞋,变成了一只朝内一只朝外。
就是这样一个小的变动,地上的黑影却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静止了。
诸葛上景似乎能感受到“它”在踌躇。
这时,两人还是没出声,门外的人也没有再问话,气氛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僵持。
这种僵持不知持续多久,门外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和随之被带动的风铃声。
门外的女人离开了,连同房内的黑影和绣花鞋一起消失。
身体充满压迫感的寒意逐渐褪去,诸葛上景才发现司马少谦原来一直攥着他的手,身体紧绷,似乎只要情况不对就会立马拉着他逃跑。
诸葛上景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了。
司马少谦目光落在方才绣花鞋的位置,轻声道:“听说过鬼会顺着鞋找人吗?”
这诸葛上景倒是真没听说过。
“小时候母后给我讲故事时说过,人在房间里鬼是找不到了,但鬼会根据人鞋子的朝向来判断位置。”
“如果鞋尖朝床,鬼就会顺着鞋尖的方向爬上你的床找到你。”
诸葛上景问道:“要是鞋尖朝外,鞋跟朝床呢?”
司马少谦转过头来,笑容如斯诡异,“那它就会猜想,人是不是为了故意让它找不到才会把鞋尖朝外的,然后就反过来,顺着和鞋尖相反的方向爬上床,找到你。”
诸葛上景的表情十分冷静,司马少谦撇撇嘴,“你怎么没被吓到?”
诸葛上景平淡道:“这一点也不恐怖。”
司马少谦正要失落,忽地手一紧,低头一看,是诸葛上景反过手来,与他十指紧扣,轻微的颤抖顺着掌心爬上手臂。
司马少谦狡黠一笑,安慰道:“不要害怕,鬼没人聪明的,后来就有捉鬼的道士想出了办法,只要在睡前把一只鞋尖朝内,另一只鞋尖朝外,这样鬼就会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人了!”
诸葛上景适时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再流露出一点点崇拜的眼神,司马少谦便抑制不住的得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诸葛上景心中哭笑不得。
今夜很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平静到,原本警惕着没敢睡的诸葛上景,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司马少谦的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
刚躺下,呼吸从平稳到消失用了不到两分钟。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们并没有听到熟悉的尖叫声。
走出房间看到华山强几人都没事,他们不由地松了口气。
如此便可以断定,“死”并不是禁忌词。
诸葛上景从昨晚发生的事结合顾七远的关卡线索,思考了“祸从口出”这句话。
诡怪似乎会设置一些让他们开口说出某些话的问题,而偏偏“祸从口出”。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或者少说话。
诸葛上景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华山强他们,华山强表示,从今往后我就是哑巴,绝不多说一个字!
张明泼了盆冷水,“我觉得你肯定做不到。”
华山强问道:“为什么?”
张明挑眉,“你看,你这不是说话了吗?”
“……你敢耍我张明!”
张明道:“我是让你认清现实,有错吗?”
俩人又开始拌嘴,诸葛上景扶额,看来不说话和少说话是不太可能了。
但他们都意识到了话不能乱说这一点,对于这方面也会有所警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正当大家以为昨晚平安无事的时候,浴房里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有死人!有死人!”
众人心头惊颤,纷纷朝浴房赶去,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众人的前面,一把撞开浴房的门,莽撞地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谁死了?耀文!耀文!怎么是你啊啊啊啊啊——”
众人赶到之时就看到了这一幕,李庞跌坐在地,声泪俱下地哭喊,而他的脚边是毕耀文浮白的尸体。
双目瞪圆,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湿乎乎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被泡得肿胀,手却皱的像老树皮。
有人惊恐地喊道:“他他他他该不会是被淹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