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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二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可见你的身份高到一个连她都高攀不起的地步!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你即是那位六爷。最主要的是那位官宦小姐好似还不知道。”

刘梦棣笑道:“你别管叫她姐姐,你可能比他还大两岁呢。”

“我知道,我个小嘛,但我就想叫她姐姐,显得亲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殿里头有人的?你不会是因为一早知道那位女侠会来,所以才来这里等她的吧?哟,对不起,我不该问,我、我做事去了。”

刘梦棣笑道:“对,不该多嘴的就不要多嘴,办好你的事情才是真的。不过……你是不是常在街面行走?”

“我没地方住,自是一直在街面上厮混。”

刘梦棣想了想说道:“你若是有空,秘密地帮我去查一个人!记住了,要秘密!”

“我不能白赚你那么多银子,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

“大慈恩寺深院有一片菜地,那里住着一个给和尚种菜的农户。”

“我没进过大慈恩寺,那里也不让我这类人进去,不过你却是吩咐了,我必定能想到办法进去,你想查那个农户什么?”

“那个农户死了有些日子了,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生前有没有领养过一个女儿。你若是查不出死因,查到那农户埋在哪里也是可以的,剩下的我自己来查。切记,要秘密!不是我怕别人知道什么,而是怕你查的时候有生命危险!”

皮休不假思索地说:“这个简单,反正就是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事情马上告诉你!”

“不,是汇报给莲儿,哦,就是落尘姑娘。”

“明白了!”

“今日事情已完毕,你快些将东西收拾收拾,明日早点起来去找罗先生,他那里没登记,你可拿不着薪俸。夜了,我也得回了。”

“我送送你吧!外面黑得很!”

“我一阎罗转世,还能怕外面黑?哈哈哈!”

刘梦棣笑着便向外走了出去。

…………………………

次日清晨。

早早醒来的刘梦棣外袍都没穿只是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之后便坐在了书案前。

他不是在写东西,而是精心得擦拭着案面上放着的那把大历绿绮。

这把大历绿绮好似很久没有保养过了,漆色虽然没掉但却需要重新打蜡。

能抚出精妙琴音的刘梦棣当然是个爱琴之人,他没让别人来做这个活,而是自己亲自动手在保养。

他细心地用一条干巾擦拭着古琴的每一处角落,方便后续上蜡。

站在刘梦棣身边伺候的落尘姑娘好奇地问道:“这真的就是那一把大历绿绮吗?”

刘梦棣笑道:“其实还有一把武德绿绮的,只不过它一直没有现世,我相信它一定还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安静地躺着。”

“失踪了几百年了,想来不会有了。”

在现代社会的确是留存着一把绿绮台。

但那却不是刘梦棣现在手中的这一把。

而刚好就是落尘姑娘口中所说的失踪了的武德绿绮,所以刘梦棣这才十分坚定地认为那把琴还在世。

与之相反的却是刘梦棣手上的这一把琴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

对于这个后世没机会见过的宝琴,刘梦棣处理起来是极为小心。

落尘姑娘此时却是轻叹了一声,说道:“人人皆言奴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知奴婢所学所会皆为爷之所授,每有人夸奴婢琴技了得之时奴婢皆汗颜不敢应答……”

刘梦棣笑道:“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奉承。把我那个小毛刷拿来,没柄的那一把。”

刘梦棣在擦拭完以后琴身以后,对落尘姑娘接着说道:“那日在石家大院我抚这把琴之时总觉得弦声有些异样,乐声与我想要的却是差了分毫。我原以为是弦的问题,可刚刚我擦拭以后,发现弦没有任何问题,且弦音调得很准,不差一分,想来应该是琴箱的问题,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虫子在里头结网什么的。”

落尘姑娘应了一声,连忙到案桌的另一头的盘子里翻找了起来。

盘子里果然放着一把无柄的鬃毛刷,想来这就是专门用来清扫琴箱内部的。

落尘姑娘拿了东西向着刘梦棣递了过去。

刘梦棣拿过那刷子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把大历绿绮。

“爷,您这是怎么了?”

刘梦棣深吸了一口气摇起了头来说道:“奇怪呀!”

“奇怪什么?”

“弦音被调得如此精准可见之前收藏这把琴之人定也此中好手,可是……即是好琴之人可为何这把琴却未曾保养过?江剑兰……她只是个初学者,就算说她不会抚琴也不为过,她也只是在塔林那里现学现卖而已,若令其抚第二首怕她也不会了!”

刘梦棣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在问落尘姑娘。

而落尘姑娘对于禅师和尚有女儿这种事也十分好奇,束着耳朵在边上听着。

落尘姑娘问道:“爷您之前所说的江姓白衣女子之琴技会不会就是那位枯荣禅师教的呢?”

“极有可能。但是……”

刘梦棣侧了一下头又说:“即是位抚琴的高手,如何就不会养琴呢?这把琴许久没用过了呀,腊都退了,显然闲置了有些年头!”

落尘姑娘应道:“可能与您一样,不想让别人知晓自己是一位雅士。”

刘梦棣笑道:“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江剑兰说白叔达即是用的这把琴强行换走了她的玉佩,若白叔达即是那位抚琴高手,那他近期也不太可能来大慈恩寺帮枯荣禅师或江剑兰来调试弦音呀。他可被蒋宗宪的密探盯得死死的呢,也没必要帮他父女二人调音呀!白叔达若是近期与枯荣禅师见过面,枯荣禅师又何必想着用这把琴去诱沈同和呢?”

“奴婢愚钝,没听明白。”

刘梦棣自顾自地又说:“若枯荣禅师即是那位调弦音的高手,也是他教会其女抚琴,可为何……为何这把琴会放置这么久都没保养过呢?真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会抚琴?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僧侣吟诗作对、抚琴禅茶,这可都是佳话呀!甚至十大名琴之一的枯木龙吟即是以佛禅命名的呀!”

“可能另有原因吧,奴婢听说这把琴以前即是藏在周室宫中的!”

“周太祖柴荣是真有意思,一个只有三十九岁寿元之人愣是活到了七十几,黄巢把长安城都杀了个干净,他居然还能把唐宫里的宝贝又给收集回来,甚至给这些世家休养生息又给繁衍壮大了!”

刘梦棣一边说话一边将那刷子伸进了琴箱之中开始轻轻地抚抚扫起来。

落尘姑娘问道:“周太祖只有三十九岁的寿元?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刘梦棣调笑道:“转世之前在生死簿里看到的,他本该英年早逝的。”

“爷您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刘梦棣开心地笑了几声,而后一边清扫琴箱一边又说道:“莲儿,你说这把琴到底是怎么到枯荣禅师的手中去的?难道是白叔达强行用玉佩换的?可若是这样,白叔达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把琴呢?他……他是不是见过周室宗人?”

“也许吧。”落尘姑娘也有些不解,于是便随口应了一声。

刘梦棣嘴角一翘刚想要说些什么戏言,可就此时刘梦棣却突然愣住了神。

他的双眼死盯着落尘姑娘是一动也不动。

落尘姑娘脸色一红低下了头,轻声问道:“爷,您为何这般看奴婢。是不是奴婢脸上的妆花了?”

刘梦棣轻摇了一下头,把手从琴箱里拿了出来。

此时他的手上除了那把刷子外却还多了一个信封!

落尘姑娘自然也是看到了,她惊奇地说道:“里面有封信!”

刘梦棣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就说为何琴声不对,原来里面真有东西呀!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刘梦棣并没有急着打开信件,而是仔细地查看起了那封信的信封。

信是用米糊给糊在琴箱里的,所以它被刘梦棣撕下来的时候,掉了一层皮,那层皮想来还在琴箱里。

只是除了被撕下来的那一块地方显白,别的地方都泛着黄。

刘梦棣说道:“看这信封发黄的样子,藏在里头至少有二十年了!它正好佐证了我刚刚说的话,那位抚琴高手将琴闲置了许久!但他近日一定调试过琴弦,要不然弦音不会这么准,可他就是没清扫过琴箱,除非……除非当时他根本不在意琴音,只是按习惯将琴弦调好,他在意的只是用这把琴……”

刘梦棣没说下去,他觉得一切的答案即在这封信里。

他放下刷子,轻轻得打开了封信。

信封并没有糊口,刘梦棣只是随意轻搓一下,那信封便被打开了。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与信封一样发黄的纸来。

刘梦棣看着那张纸叹声说道:“这是贡纸!周太祖柴荣平定南唐以后将当初后主李煜制澄心堂纸的工臣从南方带回了北方,并合入了内务府造办处。从此此纸便专贡宫中御用,市面绝不可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