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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裴樾明的允准,云开大着胆子提议:“顾郎君的情况不是很好,小女想在这儿多留会儿,照看顾郎君的病情。殿下可先行回去,只需给小女回宫的令牌便可。”

话音刚落,裴樾明便迈着步子离开。

“随你。”

云开看着裴樾明的背影,有些出神。

总感觉裴樾明又生气了。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眼下顾璟辞的病更要紧些。

她跟上裴樾明的脚步,出了暗门,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裴贰等候在门口。

他递给云开一块令牌,“殿下让给你的。”

云开接过令牌,弯身行礼,“多谢裴贰公子。”

裴贰诧异看她一眼,似乎在想云开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云开笑着解释:“殿下方才唤过你的名字。”

裴贰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走出几步,又回过身,“孟娘子记得早点回宫,外面危险。”

他的语气颇不自然,似乎很少说这样的话,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

云开不禁莞尔。

裴樾明身边的暗卫一个赛一个有意思,细数数,她见了有四个,壹、贰、叁、肆,裴壹擅易容,裴贰武艺强,裴弎轻功好,裴肆会暗器,一个个都有不俗的本领。

当初附身到裴樾明身上,这几个暗卫恰巧被派出去做任务,也是她的幸运。

否则凭那几个人的本事和对裴樾明的忠心,她有极大可能暴露。

单一个裴壹就够她喝一壶。

毕竟擅长易容术的人,对自己主人的微表情怎么可能不了如指掌?

为妨以后再和裴樾明互换身体,云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多观察观察裴樾明的脸色、神情。

“还不跟上?”

不远处传来裴樾明的声音。

云开险些以为自己幻听,快步走上前,发现裴樾明正在站在审讯室门口,一双凤眸毫无感情地看着她。

云开头皮发麻,不由加快步子,恨不得踩上风火轮,窜到裴樾明身边。

在她快到的时候,裴樾明转身离开。

云开小声跟在后面解释,“小女还以为殿下已经走了。”

走在前方的裴樾明没有说话,负着手,一言不发迈步前行。

云开垂着头,被他的态度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侧不断伸出手喊冤的犯人。

直到出了牢狱,见到万里晴空,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走过了那道长长的、令人无比压抑的道路,且没有受到影响。

那厢文谨言已经安顿好顾璟辞,特来寻人。

他先给裴樾明行礼,“殿下金安。下官已经把顾璟辞送回住处,还想烦请殿下身边这位娘子跟着走一趟,看一看顾璟辞的病症,请殿下允准。”

云开同样看向顾璟辞。

“可。”裴樾明吐出一个字。

文谨言大喜,“多谢殿下。”

说罢,便来到云开身边,准备带她离开。

云开也作势要走。

一时狂风大作,天色骤变,原本好好的晴天忽然阴云密布,眼看着大雨将至。

“如此天色,恐有大雨,殿下还是快些回宫吧。”文谨言关切道。

云开跟着附和,“还请殿下尽早回宫。”

“天色不好,你如何回去?”等了半天,等来了裴樾明这番话。

云开一时失语,不知如何作答。

文谨言自以为体贴,回道:“殿下放心,下官会亲自护送这位娘子回宫,定不让娘子误了回宫的时辰。”

“若是实在回不去,小女也可以留宿大理寺,明日再回宫。”云开补充道。

大雍虽然宫禁森严,但她是裴樾明的人,回不回宫,什么时辰回宫,都由裴樾明说了算。

这个道理不止云开明白,文谨言也明白,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问太子要那么长时间的人,但既然天公作美,顺势多留这位娘子几天,对顾璟辞的病症自然更好。

打定主意后,文谨言正准备开口。

头顶忽然一亮,方才聚拢的乌云已然散了大半,只剩一层薄薄的黑色。

文谨言张开的嘴闭上,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

裴樾明挑眉看向云开,“不要忘了回宫。”

说罢,他转身离开,并不给云开说话的机会。

云开只得弯下腰道:“恭送殿下。”

文谨言同样弯腰行礼,“恭送殿下。”

等裴樾明的身影彻底消失,文谨言对云开道:“有劳娘子。”

“先带我去看看顾郎君。”云开急忙道。

文谨言引着她离开。

大理寺有为官员准备的厢房,顾璟辞就住在那里。

他还是呆呆坐在床上,眼睛瞪得很大,身子小幅度颤抖。

云开取出衣袖中的银针,铺开放在桌子上,拿出三根和绣花针一般粗细的银针后,她来到顾璟辞床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快又狠地出针,将银针刺进顾璟辞大脑上的三个穴位。

“娘子此举何解?”文谨言走上前问道,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诧。

“他这是心病,需要时间慢慢调理。先前在审讯室,他情绪起伏过大,大悲大痛,对身体损害太大,他现在需要休息,我以银针刺穴,助他尽快安睡,是为了他着想。”云开解释道。

文谨言听罢点点头,“还是娘子想得周全。”

“我去开方子,烦请文寺卿按着方子派人去抓药,我会讲清楚药方需要煎多久,煎好后如何服用、何时服用。”云开又道。

文谨言道:“娘子去我的厢房吧,那里有纸笔。”

这厢云开如何写好方子,文谨言如何派人买药,自不必提。

却说裴樾明一路走出大理寺,上了马车后,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他用衣袖接住血,他的血和余天赐的血混在一起,既没有弄脏马车,也不必想法子掩饰吐血的事。

旁人看不见,不代表待在他身体里的意识看不见。

“你不要命了!我一早提醒过你,不要再妄动那股力量,你会受到反噬的。前次你用来寻人,也算事出有因,我不与你计较。可这次你未免太任性了。”脑海中的声音吵得裴樾明耳朵疼。

裴樾明苦笑,任那道声音如何跳脚,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不管你了!你爱死不死吧!”

声音的主人有些崩溃,语气带了哭腔。

裴樾明总算肯搭理他,他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阿亭,便让我任性这一回吧。”

脑海中的声音蓦然安静,裴樾明闭上眼,仿佛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