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于各大门派安插了眼线,却没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这次各大势力密会,若不是被乔舍离撞破,辰安怕是要等到这些人举兵出发,到了山脚,才在慌乱之中,堪堪应对。
得了消息仅半月,宗门世家的征讨军队已经压过来,停在一和宗外五里处。
辰安启用护城阵法,那些人却并不准备上前。
他们放出消息,只要辰安愿意认罪投降,便会放过被她蒙骗的一和宗众弟子。
至于辰安的罪行,与世人的闲言碎语相通。
修仙大陆第一人,竟魔道仙术双修。
素日以仙示人,暗地里勾结魔修,残害百姓。
宗门内开辟魔修居所,看似圈养,实则放任,世间魔修未尽,皆是辰安之过。
辰安盘腿坐着,此次征讨实在可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浩浩荡荡的对位,将一和宗包围的水泄不通,大有一种围困荆州的架势。
若不是辰安能传送去外面,也怕宗门中修为地下的弟子,会被活活饿死。
与上次除魔不同,这次征讨辰安的队伍壮大了不少,单是前来的化神期修者,就多了五倍有余。
阵法加持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和宗也只能死守。
半年时间,一和宗弟子怨声载道。
宗门没限制时,山门口的店铺虽然贵,却也齐全。
没钱时,多走些路程,玩乐的事宜不会少。
现如今只有固定的人去外面采买东西,还不能透露是一和宗弟子的身份。
生怕那些店家怕惹上仙家的事儿,不愿意卖给他们。
高阶修者倒是没说什么,心中的怨怼却少不了。
最惨的是那些投奔了一和宗的散修,每月以一和宗的名头做好事也不是。
就这么背离一和宗,当个逍遥的散修,又怕辰安真如仙门说的那般,还碰巧赢了战役,找他们问责。
僵持的日子,仙门每日都要派人喊话。
无非是些挑拨宗门小辈,背叛一和宗,加入他们这个狼狈为奸大家庭的洗脑话术。
不知小辈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辰安是听的耳朵起茧。
时间拖的越久,人心越是散乱。
辰安倒是不怕,就算宗门中所有弟子都叛逃了。
她大可以带着福贵和坦克隐匿气息,悄然离开,从此隐姓埋名,过上只要她不想,就没人能发现的日子。
可无聊是真的。
外面没人时,倒也不觉得,被包围出不去,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留了几缕气息在远处,辰安悄然使了个传送阵,带着福贵去了宗门家族驻扎的地方。
各大宗门和家族的服饰平日里随意些,围狩一和宗时,倒是统一区别了开来。
他们的精神明显比一和宗的弟子要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势必要抓了辰安立功,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还是呆在原地。
沿着帐篷之间的道,一人一兽带着隐身阵,奔着最中间最大的那间去找议事厅。
屋子里吵的不可开交,成千上万岁的老人多是年轻人的长相,没半分沉稳的气质。
他们分成两派,挥手辱骂彼此,大声宣扬自己的观点。
一方主张继续围困,一方主张主动进攻。
角落里倒有几个安静的,他们默默关注争吵的动向,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却不开口。
长天长老和须无恒坐在一起,二人的脸色不算难看,能看出他们对两方的意见都不认同,却还是积极加入了剿灭辰安的队伍。
半个时辰,帐篷里的人没吵出个结果,帐篷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庆煊气息浮躁,着急又激动,似要完成一件大事儿,身上还带着不少庆玥的气息。
除了辰安,在场的没一人在乎这个。
屋内的吵闹声不比离了班主任的晚自习差,折腾了这么久,什么有用的都听到。
辰安和福贵对视一眼,趁着有人推开房门,进来的空隙,走了出去。
和庆煊迎面撞在了一起。
庆煊揉着脑袋起身,警惕的四处张望,眼前空无一人。
意识到不对,立马大喊:“有人潜了进来。”
屋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闲散的宗门弟子朝着这边聚了过来。
隐身阵法虽然隐蔽,可那些化神期的修者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仔细探查,难免会发现破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辰安伸手拽住庆煊,一同传回了一和宗。
怕她逃跑,又带她进了龙骨。
“是你。”庆煊有种早已知悉的平静,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庆玥呢?”
“不知道。”庆煊朝着三丈外的椅子走去,熟练的倒茶,晃着茶杯坐下,“你找她干嘛?”
辰安握紧乌木剑,声音高了几分:“她在哪儿?”
庆煊晃着那只剩半杯的茶,眼中只有龙骨的秀丽景色,和遥不可及,又半真半假的天。
没有人可以忍受冷暴力,辰安也不行。
她握紧乌木剑,只一瞬,便抵在了庆煊的脖子上。
庆煊的颈部,被剑气刺出了淡红的血痕。
她并不生气,猛的伸手握住了辰安的剑,任凭右手被剑气绞破。
“我还是那么了解你。”
辰安脚下一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传送阵。”福贵猛的一扑,踹在了庆煊脸上。
一旁玩闹的朔夜被叫声吸引,也扑了过来。
无边无际,惨淡又灰白,茫茫空间,了无生机,只有一红一黄两道身影被乌黑的木剑连在一起。
辰安咬咬牙,低声喘着粗气:“福贵和朔夜呢?”
庆煊用力推开剑,温和的笑道:“还在龙骨里,我让朋友去陪他们了。”
这个熟悉的笑,辰安只觉的恶心。
庆玥变成庆煊的模样,引诱她来了这里。
她又一次被算计了,枉她还自诩聪慧过人。
乌木剑横着划过长空,弧形剑气带着黑金色的光,朝着庆玥斩去。
庆玥被拦腰斩断,化成了辰安曾在康乐城见过一次的沙砾,缓缓坍塌流逝。
这里不是修仙大陆,而是庆玥炼制阵法形成的空间。
在对方地盘,辰安讨不得半分好处。
又因为一次次的新仇旧恨,心神不宁。
消失的沙砾再次出现,眼前成了炽热的沙漠,沙子堆积形成的小丘,被烈日烤的冒着水汽。
那水汽左右晃荡,还未离开地面二尺,就被消耗干净。
燥热从脚底升起,传入辰安体内。
她催动内力,与阵法形成的幻境相抗衡,却无济于事。
那烈日似乎不仅能带走沙砾中的水分,还能带走辰安体内的水分。
未出汗,却被热气灼烧的心里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