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萝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但是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在江雅与思然之间,她永远只会下意识的去选择那个对思然最好的选项。
虽然知道有些绝情,但是鸢萝还是开口道:“我对江影后的悲惨经历并不感兴趣,司染是我们季家人,江影后说自己曾经有一个女儿,想来也没有好好对她,不然怎么会母女分离呢?
既然当年选择了抛弃她,现在就别来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我向来不喜欢什么强行大团圆的结局。”
江雅没有想到鸢萝态度会这么坚决,有些慌不择言,伸手拉住了鸢萝的胳膊:“萝总,你答应过我的,我同意代言青峰,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现在需要你还我这个人情,你就告诉我,司染到底是不是在南省xx孤儿院收养的?”
鸢萝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一点点掰开了江雅抓住她胳膊的手,声音里带了怒气:“染染是家人,不是人情,江影后要钱要资源都可以,这件事情,我无可奉告。”
“萝总,你这样是不是就是承认了,司染真的可能是我女儿对不对,你不能替她决定要不要原谅自己的母亲的,不是吗?这是她的身世,她有知情权的。”
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江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鸢萝忍着怒气,压抑着低吼出声:“是,你说的有道理,司染有知情权,同样的,你也有知情权。
司染出生不过两三天,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因为长得太可爱,收养孩子的家庭总会第一眼看见她,又因为各种外在因素没有收养她,导致她在孤儿院一直被人霸凌。
后来是院长求着我母亲,给司染一个家,我母亲心软了把她带了回来,季家废了很大力气,让她忘记了小时候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司染是一个对感情需求很高的人,但是因为我的失踪,季家并没有人能全然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因此她被保姆洗脑,被朋友欺骗,甚至因此还遭受了校园霸凌。
你有千万种苦衷,但是这不能掩盖住司染曾经受过的那些苦,你觉得委屈,司染这些年难道不委屈吗?”
江雅听了鸢萝的这些话,仿佛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疼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没有想到,司染会过得这么辛苦。
“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句话没有用,但是真的对不起。”江雅语气落寞,似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你不该在抛弃她之后还来打扰她的生活,更不该在今天,试图让我把司染当成人情还给你。
司染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要爱什么人,恨什么人,做什么事情,走什么路,要什么样的未来,都该她自己决定,她说她很喜欢做演员,你却在在直播间引导她说出自己养女的身份。
你可以用急于确认司染的身份来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如果司染和你没有关系呢,你考虑过司染的事业吗?”
“我能不能和她接触一下?”江雅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注定是理亏的那一个。
鸢萝说的没有错,不管有什么苦衷,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儿抛弃是真,司染这些年吃过的苦也是真的,对不起三个字,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轻飘飘的说出口,就该做好别人不肯原谅的准备。
“我先去试探一下司染的意思,在问到司染的答案之前,你不许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的,别逼我做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
江雅点了点头,她实在是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别说现在并不能确定司染真的是她女儿,就算是真的是,司染选择不原谅的话,那也是情理之中。
鸢萝上了楼,去了司染的房间,直播设备都关掉了,倒也不必担心说话有人听到。
“姐姐你怎么过来啦?”司染见鸢萝来找自己,觉得有些意外。
“没事儿,睡不着,想到了一些事情,想找人聊聊天。”
司染把自己的床让出来了一半,示意鸢萝上去,鸢萝靠在了司染的身边,开口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其实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那时候就总在想,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丢掉我,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吗?
还好后来证实了,我不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不然就是季家再有钱,我也不会跟他们回来的。”
“姐姐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个,我们一家人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总想以前做什么,张家的叔叔和婶娘对你也很好呀。”
鸢萝想到了那些在云溪村的时光,嘴角不自觉带上了浅淡的笑:“是呀,以前的日子还算不错,现在也很好,但是我有时候会想,要是哪天突然冒出来个人,说是你爸爸妈妈,他们一直在找你,你会怎么想?”
司染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转到了这里,她也没有思考太多,直接就反驳道:“姐姐我们不一样的好吧,我是真的被抛弃的,要不然我一个刚出生的小奶娃娃,会自己爬到孤儿院门口吗?
不过要是真的有我父母来找我,我应该会见他们一面吧,倒也不是对他们有什么期待,我就想问问他们,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了我,又为什么抛弃我?”
这些话,其实一直是思然心里的一个结,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怎么会有人不在意自己的来处呢?
可是别人都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偏偏她要吃尽苦头,才能遇见对自己好的亲人,虽然六岁之前的事情她不太记得了。
但是偶尔做噩梦惊醒的时候,那种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惧感,却一直都在。
每个孩子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可是能决定他们是否来这个世界上的人,草率的把他们带来了这个世界,又一句话都不留的选择抛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