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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困秦 > 第60章 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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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等了半个多时辰后,周重终于缓缓从密林中出来了,只见他的马蹬上,挂了数十只多的山鸡与野兔。

“哦!今夜终于要加餐咯!”无悔和云月欢快的拍起手来。

“白起呢?”我疑惑的问道,那家伙该不会猎的没有周重多,不好意思回来了吧。

“大良造在后面呢。”周重笑着说道。

他话刚说完,便听见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我抬眼看去,只见白起正驾马疾行着而来,他身后,正拖着两只膘肥体壮的麋鹿。

“大良造果然是厉害啊哈哈哈!”与我们同坐的士兵们见状,也纷纷高兴的拍手叫好起来。

“这么大的两只鹿皮子,今夜要美餐一顿了!”

“多亏大良造给兄弟们开荤了啊。”

大家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起白起来,却见他神色欢喜又从容的,自顾自朝着我走过来。

“媛儿,怎么样,我厉害吗?”他像个邀功的孩子般,等待着我的夸奖。

“厉害厉害,叔白当然厉害了。”我毫不吝啬的,在众人的目光中赞扬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从没见过大良造这般模样呢,齐姑娘真是好福气呀!”

“是啊,大良造可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将才啊,齐姑娘可得抓紧咯。”

“大良造与穰侯,本是朝中那群文绉绉的老匹夫,挑女婿的头号人选,这下不知有多少人要长吁短叹了!”

这些士兵们聚在一起,大剌剌的开起了我和白起的玩笑,我既不想他们误会,又不想开口否定,让白起失了颜面,只得满脸通红的呆愣着站在原地。

“不许胡说,大良造与齐姑娘的闲话,也是你们能凭空捏造的?”周重不知为何,急切的出声为我开脱着:“还不快去将这些野味打理干净,驾火上烤着!”

“是!”

那些士兵们受了责备,纷纷拿起了野味退下去处理了。

“媛儿,别放在心上,军中的男子们就是如此,口无遮拦的。”白起对着我扬起一抹微笑。

“没事,我知道他们爱开玩笑。”我对着白起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他们怎么说,只要你我心中明白就好。”

白起听了我这话微怔了一瞬,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云月,咱们去拿些调味的佐料吧。”我吆喝着云月,一起转身向着临时搭建的膳房而去,却瞥见不远处的主帐外,魏冉意味不明的目光。

“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仙女啊,一天天的,只会躲在暗处偷偷的视监着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教导主任呢。”我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心中尽情的责骂道。

而后带着云月款款离去,只留给他一个优雅气质又大方的背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燃放的篝火成了这寂静的夜里唯一的光亮,大家围坐在一起炙烤着各色野味,一边交谈,一边等待着美食,我等的实在无聊,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姑娘可别睡着了,再等等,就快好了。”云月将山鸡翻了个面儿,洒了些清酒在上面,香味一下子扑鼻而来。

“好。”我有气无力的答道。

“姑娘,这个字怎么念?”无悔拿着一卷竹简,坐到我身边来问询着,自从给他送了些小糕点后,他便整日都缠着我,小孩子嘛,最好哄了。

“拿来我看看。”我信心十足的从他手中接过竹简,瞅了半天却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到现在,我也只能认识一些简单的秦字,原以为小孩儿的功课没多深奥,看来是我低估了无悔,也高估了自己。

“呃,这个字,这个…”我嗫嚅着:“小孩儿家家的,怎么竟学些这么难认的字!”

实在看不出来,我只好将竹简扔回给无悔,实事求是的说道:“不认识,换个人问去吧。”

“哦。”无悔眯起了他的大眼睛,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惹得正在烧火的赵大哥与云月也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臭小子,习字的事儿去问阿冉,为难媛儿做什么。”白起许是怕我觉得有失颜面,轻敲了敲无悔的小脑袋瓜儿,缓解着我的窘迫。

无悔见状,立刻嘻嘻的笑着,撒丫子跑去主帐中寻找魏冉去了,那厮端着他侯爷的架子,并不出来与我们闲话。

“我说我从前是识字的,你们信吗?”我想尽力挽回些面子,故而睁着眼睛无辜的看向大家。

“……”赵敬和周重默不作声的回望着我。

“算了,反正在这里,我也相当于是半个文盲。”我叹了口气,懒得再垂死挣扎。

“我信。”白起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奴婢也信。”云月放下手中的烧火棍,跑过来坐到我身边,一脸崇拜的说道。

“我也就你们俩迷弟迷妹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颇为无奈的说道。

“实在太无聊了,我记得赵大哥有一面小鼓对吗?要不咱们来玩击鼓传花吧!”我询问着赵敬。

“是,卑职确实有一面小鼓。”赵敬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是击鼓传花?”云月不解的问着,白起和周重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就是由作鼓的人,轻拍一段儿简短又欢快的曲子,其余的人则不停的传递着同一截花枝,鼓落时花枝在谁手中,谁便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我轻笑着细致的讲解。

“那都表演些什么节目呢?”云月眨着双眼刨根问底。

“随便什么节目都可以呀,唱歌作舞讲故事,只要大家觉得有趣儿便算过关,就可以再开始下一轮了。”我期待的说道。

“听起来甚是有趣。”周重仿佛也颇有兴致。

“那还等什么,咱们开始吧。”白起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来拍鼓。”赵大哥也做好了准备。

“等等无悔,我也要玩儿。”无悔大概是问完了功课,着急忙慌的向着我们跑来。

“哈哈,来吧来吧,人越多越好玩儿。”我们围成一圈儿,席地而坐。

“没有花枝,就用这截木棍吧。”我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棍子举起来:“开始!”

话落赵敬立即拍起鼓来,我们几人不停的传递着手中的木棍,都生怕第一个就落到了自己手里。

一曲鼓落,木棍到了无悔手中。

“哈哈哈哈…”大家都开怀大笑起来。

“哼,你们欺负小孩儿。”无悔嘟起了小嘴儿控诉着我们。

“愿赌服输。”我笑的前仰后合:“无悔小将军要表演什么节目给大家看啊?”

无悔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那我便朗诵一曲诗歌吧。”

大家点了点头,都表示赞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我听完无悔的诵诗后,不禁惊讶又钦佩,原来小小的人儿,此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胸怀与志向。

“太棒了无悔,你将来一定会续你父兄遗志,耀你王氏门楣,做个青史留名的大将军的!”我第一个拍手叫好。

“看来我大秦后继有人啊。”白起与周重也赞赏的看着无悔。

“咱们再来!”云月兴奋的又举起了木棍。

“来来!”白起接过棍子后立刻递给了我。

又一曲鼓毕,周重低头无奈地看着手里的木棍。

“周重身无一技之长,唯有这排箫尚能入耳,诸位,献丑了。”周重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巧精美的排箫,吹奏了起来。

箫声初听时如涓涓细流,在这绵长的夜里悠扬又婉转,将人不知不觉间,带入了一场清新玄妙的美梦里,到了中段则如泣如诉,哀怨缠绵,仿若美梦破碎的前兆,结尾时,音色徒然升高,凄凉不甘的情绪贯穿其中,直听得人心中蔓延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

周重还是无法忘怀他的夫人,甚至一直都沉浸在,与亡妻往日的欢声笑语中。

云月即便不懂音律,也从这悲凉的箫声中听出了什么,她的双眼,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篝火旁的周重,满目怜惜。

“开始吧。”周重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我们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鼓声再次响起,木棍又在众人手中传递起来,这一次轮到白起了。

“诗歌乐律的我不在行,就为大家舞个剑吧。”白起将手中的长剑向上一抛,稳稳的接在了手中。

“好!”我立刻捧起了他的场,他见状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月光下的他着了一身琼色衣衫,手起剑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同于平日杀敌的狠戾,他此时的剑法更具有观赏性,我是看过他许多次舞剑的,然而这一夜的他,着实意气风发,神形兼美。

等舞完剑,白起的额间已热出了些微的汗水,他抽剑回鞘,重新坐回了我的身旁。

“如何媛儿?”他清亮的眼神看向我。

“帅的很!”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接着拿出了手绢儿,替他擦了擦汗。

“再来再来!”赵敬虽然只击鼓,并未参与游戏,却兴致高昂。

最后一曲鼓落,木棍在无悔和白起的联合作弊下,稳稳的被我抓在了手中。

“你们怎么耍赖?”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二人。

“姑娘,可是你自己说的愿赌服输哦。”无悔拿我刚刚的话头堵着我。

“媛儿放松些,不论你表演什么,我们都甚为欢喜。”白起温声对我说着。

“是呀姑娘,快开始吧,奴婢迫不及待的要听要看了呢。”云月双手握拳,满脸星星眼的望着我。

我在大家的注视下羞红了脸,我是个很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既不能文,又不能武,更没有小婉那般动人的优美舞姿,周重还谦虚的说他身无一技之长,我才是真的一无所长才对。

突然想起高中时,声乐老师教的水调歌头,那首曲子倒是很衬今夜的景色,也不会太过于现代化,唱起来应该不会太突兀。

“那我唱首歌儿吧。”我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

“好好好!”不知何时,那些原本都在各自忙碌的士兵们,皆围成了一团,看起了我们几人的热闹来。

我清了清嗓子,忍着羞怯高歌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缓缓唱完一首歌,对着大家微微欠了欠身,算作是谢幕。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周重喃喃的复读着最后两句词:“这首曲子是姑娘自创的吗?”

“当然不是,我哪里有这样的文采,是我从前的恩师教导的。”我三言两语的带过。

“想来你也写不出这样的诗词。”一道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闻言,纷纷为他让开了道,毕竟他位高权重不说,还小气刻薄,谁也不敢得罪他。

“我承认我写不出这样的诗词,可也没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人贵有自知之明,难道你就一定写的出来吗?”我不甘示弱的回呛着他。

他听了我的话后,淡漠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那些士兵们便纷纷作鸟兽散。

“自然也不能。”见人都散去后,魏冉才不慌不忙说道。

“噗…哈哈哈哈。”我身旁的白起忍不住大笑了出来,我也跟着使劲儿憋笑。

“你倒是也有些优点。”我疯狂压制着上扬的嘴角:“比如,诚实。”

“阿冉,你一本正经的模样,有时真让我啼笑皆非。”白起站起身,拉着魏冉在篝火旁坐下。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本侯求真务实,有何可笑的。”他板着脸说道。

“求真务实当然不可笑,可你自己都做不出,还当众讥讽起我来,就活该被人耻笑。”我逮着了机会,就不肯作罢的数落着他。

“本侯不过是陈诉事实,你自己承受能力太弱,怪得了谁。”他面无愧色的回答着我。

“我承受能力太弱?”我简直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能在你每日夹枪带棒的攻击下,还能如此开朗的我,简直已经是奇才了好吗?”

“大言不惭。”他冷眼睨着我,轻轻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