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名旅客。
一名漂泊者。
那样的结局虽然悲痛,但如果最终是死在潮妹怀中,倒也算得上善终。
所以他和旧日之触的本质,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就如被他亲手杀死的,真正的索兰一样。
他敬佩那样的人。
为了阻挡旧日之触,她付出自己,甚至于就连挡在自己面前的爱人,也能杀死。
当初,在通天塔前,亲手用鸣式的触手杀死兰斯洛特的索兰,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可悲吗?
用仇人的身躯杀死爱人,却只有自己知道。
只是因为,她必须这么做。
她背负了许多。
纵使结局依然是失败。
而此刻的凌安,又何尝不是抱着跟她一样的想法。
“燃烧一切,给我定啊!!!”
凌安咆哮着,嘶吼着,将突破凝滞的旧日之触再次封锁。
这世界就是一盘棋,每个人都是棋子,他也不例外。
身为棋子,就该做好棋子该做的事。
很多时候,并非某个人一心想要去做什么,而是时也命也,将他推到了现在的位置。
凌安就是这样。
放眼如今的一切,只有他能站在这里,因此也必须是他,站在旧日之触身前。
“很好。”
旧日之触低沉着声音,祂似乎真的恼怒了。
从最开始,祂设局将潮妹骗向世界之外,就是为了排除掉这个对他影响最大的因素。
祂无法再继续让凌安拖下去了。
忽然之间,祂停下了,冷漠的目光在凌安停留在凌安身上。
一瞬间,凌安心底莫名的慌乱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死去的这个家伙,是瑝珑今州的岁主,对吧?”祂冷声道。
凌安无言,心底忌惮愈发凝重。
“时序之力果然特殊,凝滞,回溯……拖了我如此之久,我已经被你耗尽了耐心。”
祂话落,抬手震碎凝滞领域。
但却反方向朝着凌安远去。
“你要做什么!”凌安惊疑不定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旧日之触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凌安面前。
祂的速度太快,一瞬间便只能看见一抹黑影消失在远方。
“那是……”凌安喃喃自语,瞳孔蓦地紧缩。
他催动极速,双目通红的朝着远方紧紧追去。
那是今州的方向!
今洲城。
血雨仍在下。
今汐在城中独自漫步,目光悲切。
角所说的灾难还未来临,世界就仿佛已经开始毁灭了。
天空满是血色,地面积攒了一泊又一泊的血水。
这是怎么了?
她不理解。
仰头望向天际,她瞳孔剧震,一道黑影极速的降落,立在今州城的上空。
那弥漫着的不祥气息,瞬间让她的心如坠冰窟。
黑影中传来令人绝望的声音。
“尔等,当为我的诞生,奏响礼炮!”
声音在天地间共振,无数今州人这时才发现黑影的存在,纷纷仰头张望。
刹那间,一股宏大至极的力量,将整个今洲城压下。
似乎有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顶在所有人的头顶。
噗——
今汐茫然的摸了摸脸颊,手上满是血珠。
刚才,站在他身边的人,炸碎成漫天的雾。
仿佛起了个开头,城里,从普通人开始,接连不断的沉闷爆炸声响起。
一蓬蓬血雾在城中绽放。
妖冶,而惊悚。
今汐呆滞了片刻,随即朝着终端,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唤道:
“凿空!!!”
华胥研究院,莫特斐怒声道:“蓄能完毕,白芷,锁定目标!”
“目标锁定!”一旁,白芷坚决道。
“百分百蓄能,发射!”
按下发射的按钮,莫特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面上又露出笑容。
他已经锁定了那个家伙,和当初鸣式那一战可不一样。
这一次凿空的完全蓄能状态,是真正能一炮掀翻一座城市的威力。
炮台军营,一道猛烈的震动后,磅礴的能量轰然射出,飞向那个黑影。
能量顺利击发,研究院里,莫特斐心中大定。
他笑了笑,看向白芷,开口道:“白芷——”
声音戛然而止。
白芷愣了愣,伸出手摸了摸湿润的脸颊。
映入眼帘的血红,让她不敢置信的缓缓挪过头,看向莫特斐的方向。
“莫——”
嘭。
华胥研究院里,传来接连不断的轻响。
落在今州城头顶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从一开始的普通人,再到共鸣者。
在这股无法反抗的力量面前,一切似乎都是无用功。
绝望的情绪肆意蔓延。
每个人都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天空中,耀眼的光束从地面飞来,扑向上空的黑影。
这汇聚了磅礴能量的光束,是今州最强的一击。
黑影看了一眼临近身前的光束,裂开嘴角。
声势浩大的光束在千分之一秒间,落进祂的掌中。
湮灭。
就像一滴水,落进海中。
激不起半点波澜。
“怎么会!”看着这一幕,地面上今汐目眦欲裂。
不!
绝不可能!
这是凿空完全蓄能的攻击,就算是岁主也不能放言挡下这道光束。
她绝望的目光投向天空。
“今令尹,我们,怎么办?”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抬眼望去,炽霞和秧秧并肩而行,朝着她跑来。
“我是今州的令尹,自然由我去和祂决战。”今汐面色决然,看向天空。
“呼,令尹,我们发现了,躲在地底可以似乎可以避免这奇怪的压力,您快和我们一起去避难吧。”炽霞看向今汐,满脸诚恳。
而今汐却只是摇了摇头:“优先疏散市民,其他的,交给我吧。”
话落,她朝着天空中的黑影走去。
炽霞气恼的跺了跺脚:“秧秧,我已经让维里奈帮忙带大家去避难了,城里还有不少人,我们一人一边,带他们去避难!”
秧秧沉默的点了点头,两人分头向街道的两边跑去。
她步伐仓促,奔跑着,目光在两边的建筑里打量,想要寻找幸存者。
随即。
她的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爆炸声。
一瞬间,秧秧落下泪来。
她手掌止不住的颤抖着,缓缓转过身去。
街道边,一个孤零零的葫芦落在地上,缓缓摇晃着。
砰——
街道里,再度传来爆炸的声响。
紧接着是葫芦落地的摇曳声。
追月节早已过去了十五日,大街小巷的挂着的灯笼还没来及的收起来。
但庆祝的礼炮似乎晚了一些时日,直到今天才齐齐的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