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宫外的人看来,她们这一个皇后一个贵妃,早就势同水火了。
但实际上,当她们共处一室,对坐喝茶的时候,空气里闻不到半分硝烟的味道。
场面甚至可以用和谐来形容。
高曦月能够感受到皇后有意释放出来的温和,在来长春宫之前,她便已经明白了个中缘由。
更清楚,哪怕是之前停了皇后的中宫笺表,但是只要不是废后,早晚皇后都会东山再起。
如今这样,大概都能算是软着陆了。
不然等真的让众位大臣声讨自己僭越,那才是真的闹大了。
“这些日子辛苦曦月妹妹带本宫打理宫务了,那些账册本宫昨日都看过了,难怪皇上和太后都对妹妹你赞不绝口,所有账目都整理的井井有条,实在是个仔细的人。”
“天气渐冷,本宫听闻曦月妹妹畏寒,这内务府送来的上好的雪狐皮用来做斗篷或者制成毯子,都是极好的,便给妹妹拿去用吧。”
皇后的话音落下,莲心便带着两个提着箱子的宫女走了进来。
上好的檀木雕花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团柔软的雪白。
这狐皮一看便知是最上等的,狩猎雪狐的猎手没有损伤这狐皮半分,鞣制狐皮的师傅更是将这狐皮的品相拔高了一层,使人只是看着仿佛便能感受到这狐皮带来的柔软温暖。
高曦月微微挑眉。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见她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这么坦然的收下了,便多看了她两眼。
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她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有避子镯的前科,皇后以为她今日送出去的东西,或许还会被她婉拒。
却不想高曦月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婉拒的这个选项,就这么大咧咧的收下了。
不过见高曦月收下了狐皮,皇后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也稍稍放松了些。
她不怕和贵妃对上,但是此时此刻贵妃能够顺从她的心意收下她的示好,也使得局面变得理想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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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春仙馆回来之后,高曦月在咸福宫外碰到了弘历。
说是碰到了可能不太恰当,因为高曦月看到弘历看着她身后那口箱子的表情,倒是好像专门来蹲她的。
“臣妾请皇上安。”
弘历有心想要冷冷她,但是却看不过眼她在抬眸看过来的时候露出的一瞬间的瑟缩眼神。
好像是在畏惧他一样。
自从圆明园避子镯的事情发生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纵然他在发现了真相之后试图和她开诚布公谈一谈,但他说出的话,仿佛是落入了幽深的无人山谷,听不到任何回音。
这次皇后的事情,他有心想要等她自己来问,但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她是等不到了。
毕竟她连皇后的礼都收了。
难道他就短了那一箱狐皮吗?
弘历在心里恨恨想到。
手却已经握住了高曦月带着一丝凉意的手。
一察觉到她手上的凉意,弘历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就先散了一半。
他头也不回地伸出左手,“手炉。”
就知道她是这个德行,天一冷,她也容易受凉。
进和利索的把早就准备好的手炉拿出来。
弘历摸了摸手炉的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便把手炉塞进了高曦月的手里。
他这一系列动作,跟早就演练过八百遍似的,堪称行云流水。
高曦月摸着热乎乎的手炉,眼神感动得看着弘历。
然后就被弘历眼神里冰碴给冻住了。
她感动的太早了,弘历这明显不是来单纯给她送温暖的,而是找她有事情。
高曦月试图把自己手里的手炉往弘历手里塞,暖一暖他此刻起码两米八的冰雪女王气场。
结果当然是被弘历无情拒绝。
最后高曦月只能耷拉着脑袋,抱着手炉视死如归的跟着弘历回了咸福宫。
进屋解了披风之后,有眼色的宫人就陆陆续续退下了。
高曦月也狗腿的去给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弘历敲腿按摩。
弘历原本在试图自己让自己平心静气,等冷静下来之后再和高曦月说话。
结果她却仿佛毫无察觉似的自己在那捏捏锤锤,硬生生把他的火气都给捏出来了。
为了避免情况失控,弘历只得忍着额角跳动的青筋抓住了那双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手。
“平时也不见你这般殷勤。”弘历冷哼。
高曦月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这会儿是“待顺毛撸”的状态中,于是便乖巧的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皇上这就是冤枉臣妾了,对皇上,臣妾难道还有懈怠的时候吗?”
弘历瞥了一眼她贴在自己怀里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还用他数吗?她那累累前科,简直是罄竹难书。
还有,夏日天热的时候,可不见她主动往他怀里钻,也只有天冷了,她才会把他当个暖炉用,因而主动些。
“臣妾那里惹皇上不高兴了,皇上你不告诉臣妾,臣妾怎么知道在哪里改过呢。”
高曦月抬头亲了亲他凸起的喉结。
她当然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但她总觉得他这么娇矜等人顺毛的样子的格外可爱。
像是一只傲娇的波斯猫,知道自己很贵,随便碰瓷也不担心没人心疼。
她用手指顺着他的喉结往上,摩挲着他柔软的薄唇,心里的q版小人因为脑补的画面,笑的打跌。
弘历的呼吸被她这番动作弄得粗重了几分。
他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你这般没心没肺,还懂得什么叫做改过自新?”
高曦月低头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食指,而后抬头,“皇上不是教导臣妾平日要注意养身之道吗?气大伤身,皇上若是真的气恼臣妾,臣妾退下便是,何必生气?”
说着,她便要从他怀里离开。
结果当然是天方夜谭,弘历不放人,她是休想离开他半步远的。
“你如今越发牙尖嘴利了。”
弘历感受着被她咬过的食指指尖传来的酥麻感,眼神从冷变成了狠。
他真是恨她这副万事不上心的性子,也爱极了她此刻眼波如水,妩媚又俏皮的样子。
这样两种交错到极致的感觉,让他无法松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