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连叶昭的半片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他挥袖拂倒在地。
叶昭早有防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早已做出行动。
快得他也惊讶。
很快，他神色如常。
好在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白兰花地毯，避免花镜眠的身体和坚硬的地板接触。
纵使摔得不疼，可他还是捂着率先着地的胳膊肘哀嚎。
叶昭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没眼看。
索性移开视线，装没看见。
“师尊……”
花镜眠语气哀怨，眼神充满控诉的意味。
身体维持着侧趴的姿势，大有一种没有一百万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我不喜他人触碰，如果再有下次，你的手就不必留着。”
叶昭和衣而坐，语气透着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这话说的，光是听着就觉得不悦。
总之，花镜眠听得不爽极了。
谁家做师尊，是这个样子？
“师尊，你这样好凶，弟子好怕。”
打了个哆嗦，花镜眠撑地坐起，双手抱住自己。
叶昭冷冷瞥他一眼，“啰嗦，睡觉。”
他收徒又不是真心想收，不杀他，他就该谢恩了。
花镜眠张嘴还想说什么，叶昭背对他躺下，“不想睡就出去。”
“弟子想，弟子特别想。”
这一听哪成，花镜眠即刻摇头。
二人先后躺下。
耳边传来被子盖好的细微声响，叶昭等了一会儿，指尖生出一缕清风。
吹灭了木架子上一排排的蜡烛，还给室内一片灰暗。
世界可算是清静了。
两个时辰后，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叶昭耳边传来“咚咚”声。
还没完，还有“铛铛铛”的声音。
究竟是谁，缺德地在他耳边开乐队？
叶昭不耐地翻了个身，秀气的剑眉微蹙。
“蒸羊羔！”
“蒸熊掌！”
“蒸鹿尾！”
“烧花鸭！”
“烧雏鸡！”
“烧子鹅！”
“卤煮！”
“咸鸭！”
“酱鸡！”
叶昭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
坐直身，他呼吸紊乱。
胸中一口火气聚集，久久不散，最终化为熊熊怒火，爆裂开来。
恼怒的眼眸落在来回移动的人影上方，恶狠狠地盯紧不放。
而那罪魁祸首，对此一无所知。
他披头散发，双手平伸向前，一蹦一跳，口中喋喋不休。
时而如狼狂嚎，时而如僵尸鬼吼鬼叫。
大概叫的累了，跳得乏了，突兀地安静下来。
转身，往角落双手并用，摸索了一阵。
倏然，直接地抱起一个雕花瓷瓶朝叶昭的方向去。23
距离叶昭的面门有半米时，叶昭指尖一弹。
灵力化为冰针从衣袖翻飞而出。
“哐啷！”
那花瓶应声而碎，大半碎片撞击在墙壁之上。
那银针砸在地毯上，针尖一阵晃悠。
屋内蜡烛点亮，驱散了黑暗。
叶昭抚摸衣袖上的花纹，冷眼旁观。
花镜眠抱着半块花瓶又跳又叫，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看得差不多了，叶昭起身。
拎起茶壶从他头顶浇下来。
“哗啦！”
冰冷的茶水从头到脚，浇了个淋漓尽致。
室内本就寒气十足，如今加上这茶水，堪称雪上加霜，想不醒来都难。
挥之不去的寒冷，成功令花镜眠掀开眼睑。
待看到手拿茶壶的叶昭，和手里拿了半块花瓶碎片的自己，他大吃一惊。
“我，这，师尊……”他语无伦次，咽了口口水，才组织好语言，“这是怎么回事？”
他缩了缩脖子，身上湿哒哒黏腻的衣服紧紧贴着他的皮肤，无比难受。
将茶壶放回原位，叶昭云淡风轻，“没怎么。”
“难不成，我梦中杀人？”
“啪嗒！”
花镜眠吓得扔掉花瓶碎片，屈膝跪下，“全怪弟子，弟子知错，恳请师尊责罚。”
“这是做什么？”
嘴上这么说，叶昭却没有叫他起来，反而道，“你这是梦游，不是人能控制的，怪不得你，这次就算了。”
“谢谢师尊宽宏大量。”花镜眠不胜感激，神情担忧，“师尊，你没受伤吧？”
眼底除了睡意，就是没有丝毫虚伪地关切。
花镜眠长了一双说起谎话，格外真诚的眼睛。
骗得了自己，还骗得过别人。
不过，叶昭可是看了剧本的人啊。
“你如今是一个凡人，自然伤不了我，哪怕是妖怪，也不行。”解释完毕，叶昭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如果是一些聪明的，不会做这些得不偿失的事。”
花镜眠一脸受教了，抱拳，“师尊言之有理，弟子可以继续歇息吗？”
叶昭只是点头。
花镜慢缓缓起身，回去要睡，叶昭叫住了他——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