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一瞧见那内侍,脸上的神色便越发阴沉难看了起来。
要知道,这沈太傅可是出了名的好面子之人。
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至于将那人,悄悄养在庄子里当作外室,只为避免与自己的正妻争吵不休。
毕竟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如今这般局面,显然是有人将此事捅到上面去了。
头一回他对自家女儿沈悦盈的所作所为,生出了深深的厌恶之感。
“哟呵,怎么着?沈太傅莫不是见着咱家在此,故而有些话难以启齿啦?”全顺微微皱起眉头,此人向来精于察言观色,此刻自是瞧出了沈太傅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绝无此事!”沈太傅终究还是心里发虚,当下竟连平日里端着的架子都顾不得摆了,忙不迭地转过头去看向楚川,说道:“楚管家,今儿这事确实是我沈家疏于管教所致,老夫在此先替犬女向楚贤侄陪个不是。
小女终归也是无心之过,不知能否容她随老夫一同返回家中呢?至于惩处之事嘛,不妨待楚贤侄的伤势好转一些之后,咱们再来商议如何?”
“哼!我家少爷头上的伤可重着呢!”楚川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瞪着沈太傅,“连御医都不曾说他什么时候会醒,你想这会儿就把沈小姐带回去,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小女到底是女儿身,这一直留在国公府也是个事儿啊!”沈太傅尽管心里也有些不高兴,可到底是理亏,只能好声好气地商量,“反正我们沈府总归会负责的就是了。”
“负责?既然是打算是负责,那就应该留下了。”楚川说得明明白白,“你家沈小姐是我家少爷的未婚妻,也算得上是我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这会儿府中正乱着呢!她正好帮着料理料理,我看她身边的丫头也伶俐得很,刚好可以帮帮她。”
“这......这!”沈太傅刚想说点什么来反对这个提议。
就听到楚川继续说道:“还是和外面传闻得一样,你沈家想同我们家退婚,沈小姐弄伤我家少爷也是有意为之。”
这话一出,全顺也看了过来,似乎想知道这话有多少的可信度,不过作为洪文帝身边的人,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沈大人,圣上可是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啊!”
沈太傅立马打了一个激灵,斩钉截铁地开口:“那是自然,我女儿这辈子只会嫁入楚家,死也是楚家的鬼。”
而此时已“被人”带到客厅外的沈悦盈主仆二人,也听到这些话。
“爹,你说什么?”沈悦盈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我今天来楚家就是来退亲的,我才不会嫁给那个窝囊废,而且受伤的事情也只是意外,谁让他那般没力气。”
“全顺大人,您听到了吧!”楚川这会儿也不和沈太傅对话了,直接就把话引子抛给了洪文帝身边的人,“您看看,这当着您的面,就敢把退婚的事情拿出来说。
沈家小姐哪里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谁家的小姐自己空着手到未婚夫家来退亲的!也不知道这是看不起我们楚家,还是看不起我们头上的这块匾。”
说着还“委屈”地看了看堂前那块匾额。
这块匾额是先帝赐予初代楚国公的,也是楚云帆的爷爷,上书——忠勇之家。
以表彰楚家对这个国家的贡献。
沈悦盈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又闯了大祸,“切”了一声,又想大放厥词的时候,就被沈太傅带的人捂住了嘴,他面色铁青地对女儿低吼:“闭嘴!再说一个字,你就直接去城外的云水庵。”
云水庵听着名字不错,但其实就是一个专门看管犯了罪的贵女的“监牢”。
一旦进去,这辈子就不会有机会再出来。
在那里,收拾屋子洗衣服都是基本上,挑粪种草,磨豆腐也算是每日的正经修行。
曾经就有被关进去的贵女,因为受不了这清苦的生活悬梁自尽过。
可是即便如此,有些人家还是会把一些“弃子”丢进去,毕竟与其送对方“上路”,出家最起码能活着。
沈悦盈这会儿总算是知道收敛了,她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声音。
玉巧本不是京城的人,她是跟着家人一起来京城,“陪”堂哥胥文旸参加科举考试的。
所以对这个“云水庵”并不是很熟悉,她拉了拉自己小姐的衣袖,好奇地想问一下情况,却在此时听到沈太傅道:“管家,把这个婢子的卖身契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