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最终还是没能从魔渊尊者口中问出想要的情报。
对此,墨九接受良好,心情平静。
从一条普通的鲤鱼一路修炼到如今八环大圆满的地步,期间历经两次轮回,墨九早就习惯了“不依赖魔渊尊者”。
当初九个鲤鱼“姐妹”,一路修炼到高环的并不只有她墨九,但获准离开时间秘境,甚至保送轮回得以尝试“跃龙门”的,却只有她一个,这绝非偶然。
环修到了高环,玩儿的便是概念与规则,讲究一个“悟道”,悟的还不是客观存在的宇宙运行规则,即所谓的天地之道,而是具备一定客观逻辑性的“俺寻思”的唯心之道,依赖心理一旦养成,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修行前路在无形中便自行塌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亦是云遮雾绕,渺渺茫茫。
魔渊尊者活了一万多年,又日常化身万千品尝尘世百态,后代子嗣千千万,优秀者不知凡几,自碍前程又不能及时彻悟者,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慷慨地授业与提供资源,一点也不妨碍他冷酷无情。
海底飞舟残骸中,墨九看着角落里那一颗外形不起眼的道之凝核,寻思良久,终是一声轻叹,上前几步俯身拾起它,转身离去。
……
隐仙宫,隐仙大殿。
宫商羽看着被术法悬浮固定在空气中的那一颗灰黑色矿石模样的道之凝核,眉头皱得死紧,平日里亲和力拉满的温柔帅脸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令常人观之便不由得心生怯意。
因为这些年风头正劲、名义上属于魔门的“忘川龙女”大张旗鼓地登门拜访,隐仙宫仅有的两位太上长老都在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此时此刻,原本只是意思着亮个相来给自家宫主撑场面的九玄与秦巧,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虽然从未亲身经历过万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但天环界本届文明的历史从未断代过,身居高位的他们,当然清楚一颗道之凝核现世意味着什么。
许久,九玄率先打破沉默,微眯着眼看着安静站在一旁的墨九道:
“你想要什么?为什么是隐仙宫?”
如此直接的问话,在惯于字字珠玑、玄机暗藏的宗门层面的往来中,可谓是非常不客气了。
对此,墨九不以为意,她对权势一点兴趣都没有,政客那一套,她懒得学。
——虽然魔渊尊者一副非得让她继承魔渊宫不可的架势,但只要她够强,冥海魔君自然会是个好用可靠的副手。
况且,魔渊尊者一旦飞升,继承不继承魔渊宫,还不是她墨九说了算。
“直接与天环联盟接洽太麻烦,不如交由隐仙宫代为转达。”墨九平静地说道,“另外,前些日子才得到好大一个机缘,我需要一个可靠的地方闭关消化。”
九玄本是一脸严肃,然而,她越听,越是按捺不住吐槽的欲望:
“……这话说的,难道你家魔渊宫不可靠吗?”
没成想,墨九竟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确实不可靠。”
“我这一次闭关不知道用时多久,尊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升,而冥海那个家伙,好不容易熬走尊者,不会希望再来一个我压在他的头上。”
“……”九玄无话可说。
你们魔门的,同门情谊还真是塑料……
九玄刚想说难道隐仙宫对你来说就值得信任了,不料一旁的秦巧直接开口,道:
“好,没问题,你对闭关场所有什么要求?”
“……”九玄悄悄瞪了一眼秦巧。
秦巧假装没有看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按照他的观察,不论是云梦还是墨九,都对他的徒弟云朵心怀有很深的类似雏鸟情节的情感,且三观与云朵大差不差,值得及格线以上的信任。
至于隐仙宫公然亲近甚至是接收一个魔门八环修士可能引发的影响……
首先,忘川龙女未曾有过什么不容于正道的劣迹,其次,乱世将近,实力才是硬道理。
况且,宫商羽这个一宫之主、行政头子,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秦巧干脆,墨九也不差,直言道:
“非秘境、清净不被打扰,能自带时间加速效果就更好了。”
这样的地方,隐仙宫还真有,只是……
“……灵气方面有要求吗?”秦巧道,“隐仙宫确实有这样的修炼场所,用来闭关也合适,但灵气供应方面没有什么优势。”
墨九摇头道:
“我已八环大圆满,灵气方面……不是灵气枯竭之地就行。”
“如此,符合要求的有十几处,时间加速比例从一倍多到三十倍不等,再往上,就只能是秘境了。”秦巧道。
“足够了。”墨九道。
“随我来。”秦巧伸手一引,转身就走。
墨九自然而然地跟上。
目送两人自说自话着远去,九玄叹了口气,转头询问自家宗门名义上的领袖:
“这个架势,看样子那位尊者一飞升,这位忘川龙女便会转投我宗……洗地方面没问题吗?”
宫商羽嘴角抽了抽,道:
“这种程度,还用不着‘洗地’这个词……”
“问题的关键是,忘川龙女可信吗?隐仙战舰对外与对内的防御力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大概可信吧。”九玄轻描淡写道。
“……大概?”
“我相信小巧儿的技术。”九玄道。
“?”宫商羽不解,“这和秦太上长老的技术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隐仙战舰这么大一艘技术结晶……
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对小辈详细解释。
这么想着,九玄简单解释道:
“总之,隐仙战舰是小巧儿的主场,只要那忘川龙女不是九环,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无须担忧。”
“……”宫商羽似懂非懂,但还是沉稳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一个主掌宗门行政事务的,了解到这种程度,就能做事了。
……
机巧宫,属于云朵的院落,静修室中。
双手抱着尾巴放在胸腹之间、平躺在厚实柔软的垫子上的云朵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