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浴血、拄剑而立的白裙女子没有回头,亦未曾放出神识探看褐裙女子的情况,却似乎对褐裙女子的反应一清二楚。
似无比漫长实则极为短暂的沉默后,白裙女子忽然轻唤褐裙女子的大名:
“桂妮。”
“……”褐裙女子——桂妮紧紧抿着唇,只是倔强地看着白裙女子的背影,一声不吭。
“别自作多情。”白裙女子——云霜再次说道,声音不疾不徐,缺乏起伏与情感,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被无形的墙壁阻隔在安全的甬道里,桂妮无声地咬紧牙关,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邪火不住地涌出,却无处发泄,也不知该往何处发泄。
另一边,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有越发刺人的趋势,云霜本不欲理会,反正一切很快就与她无关了,却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某些令人不太愉快的记忆。
曾经,云卿不知抽……咳,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一个主意,念叨着什么以毒攻毒,明明自己也是一副不堪荼毒的模样,却硬是强迫并陪着她认认真真地刷完了几十部近些年来越发流行的所谓青春偶像幻剧。
那些个幻剧,三观一个胜过一个奇葩,一个小小的误会能拍摄又臭又长又纠结的几十集,且一个个都仿佛没长嘴似的,令人胃疼之余恨不能冲进屏幕里,按着那些角色的头让他们“坦白从宽”。
总而言之,对云霜而言,那些个所谓的青春偶像幻剧,完全就是有毒的精神垃圾,并且,对她绝非全无影响。
比如眼下。
云霜默然片刻,在桂妮以一己之力营造的沉重氛围里,突然开口,自语般轻声说道:
“我是个宿慧者。”
无形的墙壁之后,桂妮愣了一愣,立马集中精神,确保自己不会错漏任何一个音节。
“前世的我,自记事起便是一个朝不保夕的流浪乞儿,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哪个没有人在意的角落。”
“是姐姐收留了我,并引荐我加入她的宗门,拜在了她的师尊门下。”
“在姐姐身边修行的那一段时光,是我那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姐姐结婚了,对象是她心仪已久、同师同承的二师兄。”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然而……”
说到这里,云霜的嗓音低沉了许多: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就在姐姐的新婚之夜,二师兄竟然对我姐姐说,他心仪的对象从始至终都是我,之所以答应与姐姐的婚事,一是因为我希望姐姐顺心如意,他不忍令我失望;二是他希望能够与我姐姐一起,在最近的距离静静地守护我。”
“呵,多么无耻、自私、卑劣的男人啊!”
“奈何,我的姐姐看不清、放不下。”
“从那一天起,一切都悄悄地变了个样子,而一无所知、只察觉到姐姐的疏远的我,越是竭尽全力地试图补救与姐姐之间的裂痕,便越是将姐姐推远,直到再也无可挽回的地步。”
“更糟糕的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从某一天开始,大师兄、小师弟、少掌门等,门中大半同辈、晚辈,甚至小部分属于前辈的优秀男修……以及部分优秀女修,竟然陆陆续续、或明或暗地表达了对我的倾慕。”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就是‘红颜祸水’的代言,周围的人,好似不是倾慕我的,就是嫉恨我的。”
“因为所谓的‘爱情’,我曾经无比珍惜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终于,有一天,叛出师门的大师兄回山了,以某个魔门之主的名义。”
“他给了掌门两个选择,宗门自此在修真界除名,或者交出我。”
“他也给了我两个选择,眼睁睁看着宗门覆灭,或者嫁给他。”
“我哪个都不想选。”
“于是,我砍死了他和他带来的大半魔门高手,最终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