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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爱上了书法,题字兴致大涨,于是每日里除了要练字,陪弘昼读兵法练武,还多了个逼迫人作画的怪癖。

澹泊宁静。

“娘娘,我哪里会作什么画呀?之前跟您学个千字文都已经耗干我的聪明才智了,您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吗?”宝鹊咬了咬笔杆,一脸痛苦的望向对面的安陵容道。

安陵容闻言,从古籍中抬起头,眉头微蹙,忽的平静的眸中就染上了一抹哀伤,轻道:“宝鹊,我平日可曾待你不好?”

“没有啊,娘娘,您对我最好啦!”宝鹊眨着一双干净的眼,脱口道。

安陵容下意识的压了压唇角,维持着面上的泫然若泣与欲语还休道:“你既觉着我待你好,如何却连一幅画都不肯为我作?……还说不是嫌弃我?我知我家世低微……,原也不配你们来伺候的……”

“……。”宝鹊愣了一下,继而疯狂摇头,道:“没有没有,娘娘待我最好啦,我没有嫌弃您,我……我今日一定努力作画,画四幅给娘娘题字,好不好?”

见她上道,安陵容瞬间又收起脸上的香兰式哀伤,继续垂眸翻阅起手中古籍来,心道,香兰教的法子果真管用。

一旁摆放着糕点的宝娟,一边在心中鄙夷宝鹊蠢,一边庆幸自己方才躲的快,天可怜见,她宁愿出去打扫一整天的院子,也不愿坐在桌案前跟个文人骚客一样去舞文弄墨,多费脑子啊。且即便是为着以后能陪自家娘娘更久一些,也得爱护着脑子,不可使用过度啊。

在宝鹊的抓耳挠腮中,午后时光悠然而过。

弘昼因为喜欢上了舞刀弄箭,午后不再一味的痴缠安陵容为他讲故事,只在练完骑射等武艺后,方才会来陪她聊天消磨时间。是以近日安陵容属于自己的时间反倒是忽然多了起来。她本想着趁此机会去小贵子口中的百骏园观一观汗血宝马,然贵公公这个大忙人,突然的却又开始行踪不定起来。

安陵容知晓他最近爱逛园子,左右也没耽误做事,倒也由着他去了。

年羹尧府邸。

年夫人最近新得了一个侍婢,不仅出身宫中,还是年府远亲。最妙的是,一手高超的制香术,不仅能制市面上寻常售卖的散香,竟连传说中的名香鹅梨帐中香竟也能制得出来,不禁叫她满意异常。其时妇人多爱香,年夫人自然不能免俗。

且此婢女容貌虽出挑,执礼却甚恭,气质恬淡安静,叫人看着,莫名就心生好感。

年夫人与年大将军夫妻和睦,琴瑟和鸣,自己得了妙人,心中熨帖间,不免心疼年大将军孤身在外奋战辛劳,便动了将人引荐给丈夫做通房的心思。然对这婢女透露心思后,却得了这婢女的严词拒绝。一时间,心中是既欣慰又是遗憾,欣慰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遗憾夫君竟要与此等妙人失之交臂。

年夫人心中的妙人,落雪姑娘匆匆出了年府,借着购买制香配料的名头,转身就进了京城一家普通的香料铺子里。掌柜见来人是落雪,不动声色就将人请进了里间厢房。

落雪推门而入,只见小贵子一身富家公子打扮,悠哉又惬意的在品茶,不禁火从心头起,冷哼一声道:“贵公公好雅兴啊,我这等小贱婢还能劳烦动您老人家特意出宫来见?”

小贵子好整以暇的放下茶碗,望着她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道:“怎么,还在为上次同乐园的事情生气?”

本以为她还要再对自己撒一通邪火,不料落雪却忽的有些泄气的坐下道:“其实,娘娘那日没有认出我也好……我后来想了想,娘娘心细如发,若见了面,不可能看不出我们在瞒着她行事……且我也承担不起被娘娘恼了的后果。”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小贵子道。

年羹尧回京述职的时间越来越近,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密事细节,方准备分别。

见落雪起身前下意识又戴上了那副不符合她性子的恬淡假面,小贵子不禁笑道:“我早说过,若你能学得娘娘性情之万一,保你入年府无虞,如今可信了?”

落雪想到年夫人因这副伪装而对自己生出的莫名好感,不禁也笑了,“还用你说,娘娘的亲厚与引人瞩目之处,也只有她自己浑然不知了。”

……

百骏园。

今日阳光十分浓烈,然撸起袖子刷马的叶澜依却仍冷到浑身打颤。她费力的提起水桶换个边儿,才抬臂抹了抹一直出个不停的虚汗。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叶澜依却连两匹马都未刷好,百骏园的管事带人来牵马时才发觉她笨手笨脚,不仅指着她的鼻子对她大骂一通。叶澜依脑子昏沉双眼模糊,几乎连管事骂的什么言辞都未听清,只是堪堪撑着身子虚弱的站着。

“呸!你个痨病鬼,之前不还挺烈性和目中无人嘛!还以为是个人物呢,没想到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要不是看你训这些畜生确实有一手,老子早叫人回禀上头将你赶出百骏园了!后面这些马,赶紧刷,不然上头怪罪下来,可没人替你担着!”管事见她脸色确实不好看,这才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句,牵马走了。

叶澜依咬了咬牙,艰难的提起水桶往另外一个普通马棚走去。所幸今日要刷的这些马都是她驯服过的好马,性子还算温顺,不需再另外去费力安抚。

她手长臂展,撸起袖子的手臂使力时,有青筋隆起,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洋溢着神秘耀人的光泽,若非偶尔虚晃扶着柱子借力,根本无人会将这么一位英姿飒爽、明艳照人的少女当做是一个病弱之人。

她冷艳动人、气质孤傲,安陵容被人领进马鹏边缘时,只一眼,便被她紧紧吸引了视线。

原只是觉着她背影熟悉,然当她转过身子时,安陵容这才掩唇讶然,竟然是她,宁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