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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安陵容得了果郡王的绝版琴谱,却并无丝毫惊讶之意,只因这事弘昼早在前几日寄来的书信中向她百般炫耀与邀过功了。

“娘娘,听闻果郡王是皇室子弟中难得的风雅之士,他献上的琴谱,想来一定十分珍贵。”宝娟见安陵容执着琴谱若有所思,不免恭维了一句。

安陵容笑笑,并不接话,只是吩咐宝娟将琴谱好生收起来。心道,虽不愿跟果郡王这传闻里的多情浪子扯上什么关系,但终究是弘昼的一片孝心,也只能先笑纳了。

想着唤小贵子又备了些耿氏以及弘昼喜欢的东西,叫人送往了圆明园。

翊坤宫。

颂芝为华妃轻轻梳理着秀发,“娘娘今儿可真是得脸,皇后在娘娘身边,简直寒酸的不得了。”

华妃抚着鬓角对镜笑了笑,轻哼一声,才道:“皇上虽说要节俭,可是也不能太不顾脸面,谁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身边坐着,光彩夺目啊。”说着又垂眸道:“本宫想着,太后凤体未愈,总得送些什么以表孝心。也好讨她老人家欢心。”

颂芝道:“这还不容易,只要银子花下去了,自然就有好东西。”

提到银子,华妃忽然想起上次举荐给哥哥之人送进宫来的银子,忙问颂芝还剩下多少,颂芝在心中粗略回忆了下,道:“奴婢方才去看过了,除了赏奴才,添置首饰、衣衫的银子,一共还剩四五千两。”

“那哪儿够啊。”华妃蹙眉道:“给太后的东西,要送就送最好的,否则还不如不送。”

颂芝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若是这个时候,能凑上来一笔银子就好了。”华妃沉吟道。

颂芝眼珠一转,忽开心道:“娘娘,奴婢这几日听府里传来消息说,大将军新纳的那位妾室青姨娘,颇有些调香识香的手段,除了从前调制出的那种名叫鹅梨帐中香的名香,最近还调制出了一种可以快速恢复肌肤疤痕的上好香膏。因为药效奇好,香味又雅,自被将军放在京中店铺售卖后,最近生意特别火爆,再加上旁的一些名贵香料,店铺每月可入账六七万两银子呢。”

“还有这等奇事?那香膏叫什么?”

“听说叫做舒痕胶。奴婢还听夫人说,那位青姨娘不敢居功,曾吐露那香膏方子以及鹅梨帐中香等名贵香方都是当初在宫中伺候容妃时,容妃闲暇之余翻阅古籍写出来的。”

\"呵,没想到容妃那个蠢笨迂腐的脑子,竟还有这般灵光的时候,也算有些长处了。\"华妃乐道,转而又沉了语气道:“只是这才售卖月余,时日尚短,再加上府里的消耗,怕是也不够咱们一直开销吧,可惜了。”

“嗯,但这些香料都是消耗品,既有这般好物,那些达官显贵、官宦人家,又哪家离得开呢,只要经营得当,不愁没有银子使。”颂芝宽慰道,说着又道:“且因着这些方子的源头是容妃,大将军还特意交代给娘娘传信的人说,若容妃在宫里安分,叫娘娘也对她客气几分,万一她还能写出旁的稀世方子,咱们年府还可与其暗中合作一番,互惠互利呢。”

“哥哥从前可不会在乎这个,依我看,是被他这位新得的小妾给迷住了眼吧。”华妃不屑道,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到底松了口,“也罢,反正容妃只知道躲在宫里不出门,也碍不着本宫什么事儿,本宫便是照应一二、给她几分方便,又有何不可呢。”

颂芝想到小贵子,两宫若能和睦,他们二人也不用处处避嫌,不敢常常见面了,不由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转眸,又见华妃继续闷闷不乐地想着银子的事儿,就又动了动脑筋道:“娘娘,奴婢听周宁海说,有一个人想走娘娘的门路,已经很久了。”

“谁呀?”华妃疑惑挑眉。

“上个月被大将军弹劾,被罢了直隶巡抚的赵之垣。”

“不成!赵之垣是哥哥亲口向皇上要求罢免的人,本宫怎能让他再去见哥哥?”华妃直接否决道。

“赵之垣说了,只要能让他见上大将军一面,说上一句话,他就封5万两银子进翊坤宫,若是事成了,还足足添一倍的银子呢!”

华妃一听这话,瞬间乐了,不给明确答复,只传一句话,便能值5万两雪花银?

何乐而不为呢?想着便勾唇曼声道:“好啊,那就让周宁海把银子收下,再把赵之垣这个名字告诉哥哥,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说动哥哥。”

几日后,年羹尧入宫觐见皇帝。

养心殿前,苏培盛远远见到,立刻带着小太监恭迎,“给大将军请安。”

年羹尧对没甚骨气的太监之流向来没什么好感,本欲无视,只是忽然想到昨夜于床榻上,美妾青青对自己的谆谆善诱,不免勉力克制了一番心境,他在苏培盛身前站定,尽量心平气和的道了句:“起来吧,苏公公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还请为本将军通传一二。”

第一次被如此客气的对待,本已做好了被当面羞辱的苏培盛,登时一愣。

“苏公公?”

待被第二次呼唤,这才立刻回神,忙笑着回话道:“皇上正和果郡王在里面下棋呢,大将军稍后,老奴这就为您进去通传。”

年羹尧点头。

养心殿内。

皇帝捏着一颗黑棋,对果郡王关心道:“你这次去川蜀,一路上可还好吗?”

果郡王叹口气,“哎,风光虽好,人情却冷,臣弟一路向西,尤其到了陕甘一带,都以年大将军为尊,无有违逆,偶尔有一二不服之人,也很快被压了下来,并没有什么异议。”

皇帝沉默着将棋子按在一处点位上,果郡王往棋盘上一看,笑道:“皇兄胜了。”

“胜得好险。”皇帝有些走神道。

果郡王眸光微闪,只当听不懂地道:“臣弟苦斗良久,还是落得满盘皆输,早知道便不苟延残喘了。”

“若是轻而易举取胜,那还有什么意思。”皇帝盯着果郡王道,见他望来,又别有深意地接着道:“非得苦心经营,大功告成,方才有兴味。”

果郡王笑着摇头,“棋艺之道,臣弟不如皇兄。”

“治棋局如治朝政,讲究制衡之术。”

“臣弟只知进退,不懂制衡,难怪每次总输给皇兄,这局就先到这儿了,臣弟下回再来找皇兄请教。”果郡王说着起身一礼。

正要走时,苏培盛却进殿回禀道:“皇上,年大将军求见。”

“嗯,”皇帝淡淡点头,“你先送老十七出去,然后再领年羹尧进来。”

“嗻。王爷请。”苏培盛见皇帝脸色不好,忙领着果郡王往殿外去。

直至送到殿门口,才一礼道:“王爷好走。”

殿门外,果郡王当面撞见了等候的年羹尧,笑着招呼了一声:“哟,年大将军。”

年羹尧拱了拱手,“微臣给果郡王请安。”虽然礼仪并不十分的规范周全,但也有别于从前的目中无人、鼻孔朝天,已算给足了果郡王脸面。

果郡王心中虽惊奇于他的改变,脸上却笑容不变道:“免礼,不敢耽误大将军面见皇兄,大将军赶紧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