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北狄大捷,庄郡王及领军将士不过半月便斩杀北狄首领,北狄将士皆为俘虏,大军驻扎在北狄境内休整,京中早已盛传庄郡王即将凯旋归来。
九月初五,康熙帝为表对庄郡王和郭络罗氏的嘉奖,留宿延禧宫侧殿宜贵人处,第二日阖宫便知,宜贵人晋为嫔位。
值得思量的是,延禧宫早已有主位布嫔,宜嫔已是主位便要迁宫,康熙帝竟是将宜嫔的住处迁去了承乾宫。
妤婉知晓佟贵人必是要闹上一场了,得了乾清宫传来的消息就关了宫门,对外称天气乍寒,九阿哥和十阿哥还小,不慎染了风寒需静养数日,就连请安也一并取消了。
佟贵人去求见皇上,可她只是五品贵人,若是康熙帝不允,她就连乾清宫也进不去。
皇后处闭门谢客,僖妃和荣嫔虽有宫权,可僖妃也是一样,只称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而荣嫔,却是一直与佟贵人关系不佳,佟贵人无人可助,只得关了侧殿的门,听着外间正殿乔迁的热闹声,打碎了侧殿大多的摆件。
嫔位的册封礼也算繁琐,但因这康熙帝的令,不过隔了十日,九月十五这日,宜嫔便行了册封礼,实实在在的成了嫔主。
坤宁宫也开了大门,今儿既是册封礼,妤婉便宣了各宫嫔妃前来请安。
佟贵人没有封号,如今不仅位于五个主位之后,更是在五位贵人中排到了第四,仅能和完颜贵人比肩。
请安时的位置自然也就成了左列第五位,在她右手边的正是欣常在。
宜嫔今日一身吉服,册封礼后又来了景仁宫听训,眼下已是行完跪拜礼,坐到了右列第二位,仅次于荣嫔的位置上。
嫔位下的嫔妃自然而然的起身来给新晋的嫔主子问安,宜嫔的眸子扫向了低位嫔妃,瞧了佟贵人好一会,才对着佟贵人身旁的欣常在开口道:“欣常在这肚子是快要生了吧,快些起来,怎好还叫你见礼?”
欣常在闻言略抬了抬头,她素来和这位新宠妃没什么交集,今儿竟然还能得她一句惦念,虽不知这是何意,她依旧十分恭敬得回谢宜嫔。
“谢娘娘关怀,嫔妾这一胎已满九月了。”
宜嫔早已示意欣常在得侍女将她扶起,眼下又像是没看见其他嫔妃,转过头来巧笑嫣然得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欣常在瞧着就快临盆,宫里又要添喜事了。”
妤婉怎不知道宜嫔这是摆谱为难其他嫔妃,刻意想让她们多行会礼的,可她为皇后,还是要顾全大局些。
“是啊,欣常在这胎稳健,本宫嘱托再三让欣常在不必前来请安了,平安生下皇嗣最重要,可欣常在却这样重礼,”
妤婉夸赞着欣常在,接着又说道:“不过宫里的姐妹,也都是知情识趣的,本宫瞧着各位姐妹也很是喜欢,行了,都别拘着礼了,赐座吧。”
宜嫔这才像是发现了还半蹲着的各位,说道:“皇后娘娘见笑了,臣妾从前没受过姐妹们这样的大礼,一时忘记了叫起,各位姐妹们莫要见怪,”
行礼的众人本就位分在宜嫔之下,平日里也没和宜嫔有什么龃龉,自然不会说二话,唯有佟贵人眼睛一翻,不耐写满了脸上。
“佟贵人这是怎么了,本宫瞧着脸色不好啊,可是承乾宫东侧殿住的不习惯,说来本宫也是承乾宫的主位,若是东侧殿不好,本宫便求了皇后娘娘,给佟贵人换去西侧殿?”
宫中一向以左为先,以东为重,东侧殿本就比西侧殿大些,宜嫔打着关照的幌子,却要将她迁去西侧殿,佟贵人这还如何忍得。
“宜嫔好大得威风,这宫殿已是宜嫔说换就能换的?”
宜嫔也不甘示弱,“本宫到底是嫔位,更是你的主位,威风再大,也不比佟贵人在宫中让诰命夫人和郡王妃下跪!”
众人有耳目的早听闻了佟贵人先前的无礼举措,如今更是看戏一般的看着二人。
佟贵人自知理亏,可她也受到了惩罚,这一月里,皇嗣一面也没见她,更是让教引嬷嬷日日来教她规矩,她觉得自己受得苦早已够了,便想回嘴。
欣常在好性子的想拉一拉架,刚伸出手来想扯一扯隔壁佟贵人的衣衫,就被宛如应激了的佟贵人用力一拂,半个身子被推开了一瞬。
这变动是欣常在没想到的,故而也吓了一跳,这一吓肚子便不受控制了,竟是痛了起来。
“痛......皇后娘娘,嫔妾的肚子,肚子好痛......”
欣常在的侍女立刻上前查看,妃嫔们也躁动了起来,其中不少是生产过的。
随着皇后起身前来查看,其他嫔妃也相继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欣常在这模样瞧着是要生了!”
僖妃和欣常在因着都依附皇后的原因,日常就更亲近些,上前握住了欣常在的手。
欣常在早先迁去了启祥宫侧殿,启祥宫在西六宫最末,这若是将欣常在移回启祥宫生产,难保不会耽误了。
而离坤宁宫最近的便是翊坤宫和景仁宫,景仁宫都是孩子,断然是不适合生产的,兰贵人面色一变,她十分不愿欣常在移去她那翊坤宫生产。
若是平安生产,许是也荣不及她身,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更是晦气。
“皇后娘娘,启祥宫偏远,此时移宫只怕不妥。”
布嫔也才生产过没多久,自然还记得生产的危险和痛楚,当即关切道。
妤婉倒是没多想,妃嫔生产从没有在坤宁宫的,中宫威严不是妃妾可以沾染的,但她骨子里却是新世纪的灵魂,人命之前,她与欣常在又素有交情,什么阶级差距,面子威严,早不重要了。
“月儿,星儿,去将偏殿收拾出一间产房,让小姚子速去请太医和稳婆,再差人去请皇上。”
众妃脸色各异,既惊于皇后竟然让欣常在在坤宁宫生产,更是奇于皇后还去请了皇上来。
常在生产,皇上又还在上朝,原是不必惊动的,等皇上下了朝自会得了消息,来不来只看情谊。
但皇后去请,皇上多半是会来的。
只是皇上若是来了,是为欣常在生产坐镇,还是为欣常在忽然发动文泽,便不得而知了。
佟贵人又慌了神,既不敢上前去瞧已经被抬上担架的欣常在,也不敢贸然离开躲走,只能在一众妃妾中站着,静等欣常在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