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册封宴席,于太昭宫举办,几位新晋的妃嫔皆是锦衣华服早早到场,这次的大封后宫,其中又数许昭仪许华滢、陆贵嫔陆映淮最为惹眼,
许华滢和陆映淮因为位分比较高,要先去太庙叩拜天地祖宗,分别坐上各自的步辇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发去往太庙,
按理说这次是许昭仪位分高,应该最为风光,但是陛下竟然定在这腊八进行册封,腊八虽是个好日子,但也是陆映淮的生辰!
所以两相一比较,陆贵嫔荣宠万千的消息算是人尽皆知……。
杨容华也刚刚封为杨婕妤,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有正式的册封礼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凭什么陆映淮那小妖精还没生下孩子,就能从美人直接升到贵嫔?而她辛辛苦苦养育公主,却只能得到个婕妤的位分!
太昭宫首座的沈清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杨婕妤,微微勾唇,给温如燕递了一个眼色。
温如燕会意,立马端着一盘糕点凑到杨婕妤那边说话,
“杨姐姐,许昭仪和陆贵嫔要先去太庙,陛下也还没来,这宴席想必还有好一会子才正式开席,姐姐养育公主辛苦,不如先吃些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垫垫肚子?”。
杨婕妤勉强一笑,道了谢,拿了块糕点闷闷不乐的吃了起来,公主……,她生的是公主,所以才这么不招人待见,连个新人都爬她头上去了!
温如燕如今也是嫔位了,虽然位分不算特别高,但也能担得起一宫主位,不过她和许华滢一起住惯了,特意言明不想迁居,还是住在许华滢宫殿那边就行。
温如燕理了理身上那件鸦青色遍地金妆花缎子长袍,微微叹气道:
“许姐姐荣封昭仪本来该是最风光的,可是陛下偏偏选择在今日进行册封礼,腊八这可是陆贵嫔的生辰,陛下这般做,把许姐姐置于何地,把咱们又置于何地?”。
听到这个,杨婕妤一下子打开话匣子,她冷冷一笑:
“就是,那小贱人跟个妖精似的,天天躲在春隐宫不出门,也不知道偷偷干什么勾当,竟然一日里要洗三次澡!”
“娇若无骨,妖妖调调的,算什么大家闺秀!说是勾栏瓦舍的也有人信!”。
温如燕闻言也是十分唏嘘:“是啊,前几日臣妾也和几个姐妹去春隐宫看望她了,可真是与旁人不同,宫里边什么美人都有,但是她那般模样做派的倒真是少见”,
“臣妾出身小门小户,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姑娘……,明明本来她不是这样的,总不会是特意在行宫找人培训了一番吧?”。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杨婕妤眼前一亮,是啊,陆映淮那小模样、那做派、肯定有鬼啊!
需得好好查一查,她自打当年背负上谋害德妃的罪名,家里边一直抬不起头,生的又是个公主,也是该立个功了!
杨婕妤神色有些激动,一刻也等不得了,当即离席去和自己的丫头窃窃私语去了。
沈清霜一边和李淑妃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杨婕妤,蠢货,宫里边的水可深着呢,不过她既然巴巴的上了钩,那就没办法了,
让她再顺水推舟一把吧。
……
话说两头,陆映淮在青雀翟车里坐立难安,这贵嫔礼服……,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让尚宫局做了一件极其华丽的宫装,
天水碧云锦为底,金丝银线满绣紫薇花纹样,花枝错落间,又以琉璃、玛瑙、红宝为点缀,
甚至连里衣也是绣满了精细的花纹,
人人都赞皇后贤德,为底下的妃嫔准备这么华贵的礼服。
可是陆映淮却有苦说不出,她日日用那丹药香粉等秘方,把自己的皮肤养的细嫩过了头,根本受不住这满绣的绫罗绸缎!
等下车后跟着许昭仪一起登上高台祭拜天地祖宗,登名入玉牒时,莲步轻移间,她更是忍不住想抓耳挠腮,又痒又疼,十分不舒服,
陆映淮的异常不由引人侧目,侍女彩云急坏了,但是根本没办法,这大庭广众之下,能怎么办!
本来她们想忍忍就过去了,等撑过册封礼就回去换轻便衣服,谁能想到这段路那么难熬……
许华滢不悦的皱眉,冷冷喝斥:“陆贵嫔,这里可是太庙,不是你的春隐宫,你怎得如此不庄重!”。
到底是自己理亏,陆映淮忍着不适道歉称自己有孕累了些,接下来会注意仪态的,
这寒冬腊月,虽然册封仪式两边皆有火炉取暖,但是陆映淮却感到浑身发冷,
周围那各色各异的眼神,更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挺直脊梁,结果更难受了!
陆映淮广袖之下手都要掐破了,身体的不适,令她的情绪也越发焦躁,好不容易熬完了册封礼,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前往太昭宫赴宴,
陆映淮已经脸色苍白,人都快不行了。
彩云低声道:“娘娘再忍忍,等到了太昭宫,咱们给陛下和皇后娘娘磕完头见过礼,娘娘您就说身子不适,咱们好回宫歇着去”,
陆映淮拧眉,有些犹豫:“可是难得一见……,就这么快就回去了?”
她叹息道:“算了,就说本宫出了汗,先去换身衣服,换完继续回来吧”。
陆映淮轻轻抬手,手腕上已经有些红了,她恨恨咬牙,那沈清霜一定是故意的!
什么皇后,一个好皇后,就该早早死了让位才是!
青雀翟车缓缓行驶,陆映淮掀起茜粉色的车帐子,远远的看向东宫的位置,快刀斩乱麻,需得尽快除掉他才好……。
太昭宫
帝后二人坐于首座,其余分列入席,左边是妃嫔命妇,右边是宗室皇亲,
许华滢与陆映淮向帝后二人见了礼,也纷纷入座,传杯弄盏,花簇锦攒,气氛相当好。
期间陆映淮借口更衣,暂且先离开,睿王沉思一会,也跟着离开,
沈清霜见状不由抿唇一笑,该说到底是年纪小的缘故吗?这两个人啊,眉来眼去,眼底的暧昧都快溢出来了……
可真是好懂啊,
沈清霜起身笑道:“陆贵嫔这一出去,臣妾也想出去逛逛了”,
祁景珩挑眉一笑,“朕同皇后一起”。
沈清霜漫不经心的瞥了一圈众人,敏锐的发现下首坐着的淮南老亲王脸色有些不对劲,对上眼神后,淮南老亲王更是回身给身后的宫人叮嘱了两句什么,
那宫人脸色大变,匆匆离去……,嗯,应该是报信去了,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让帝后正巧撞上两只野鸳鸯那麻烦就大了!
淮南老亲王面色如常,笑眯眯的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沈清霜嘴角微噙一抹冷笑,很好,又确定了一个人……,自打去年宫人说淮南老亲王和睿王在梧桐宫哭她就发觉不对劲了,但是生怕猜错了,
现在看看,二人果然有问题,这一个淮南老亲王,一个睿王,怎么就勾搭到一起去的呢?
沈清霜又坐回去了,面色略有些慵懒,她轻声道:“天寒地冻的,臣妾又不想出去了~”,
祁景珩笑道:“皇后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底下的淮南老亲王一口酒没咽下去险些又咳了出来,这皇后是故意的吧?他刚打发人去报信,结果皇后又不想出去了!
不过说来说去,本来深宫禁苑的就不适合私会,一个王爷,一个妃嫔,更重要的是还都没什么实权,压不住人,凑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只要是被瞧见,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瞎传什么,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偏偏身不正……,甚至那肚子里就是证据,一查就能查出来……
淮南老亲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情谊,害得他也跟着操心。
这边陆映淮刚刚才看见睿王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迎上去,就见一个宫人匆匆跑到睿王身边说了几句,睿王立马掉头去了另一边,
这是怎么了?
看来今日是无法相会了,陆映淮也没有再回去赴宴的心思了,怏怏的回宫,沐浴更衣,换回轻便柔和的衣服歇息,
不过也算是有件好事,她如今怎么说也是贵嫔了,干什么都方便了些,更何况老亲王那边也使了力气,
彩云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在太昭宫时,有人悄悄传给她的,
彩云低低道:“老王爷说……,火油都备好了,年底新年夜宴,子时新旧交替,到时候烟花一放,东宫就会烈火满天”。
陆映淮心情大好,勾起唇角慢慢道:
“嗯,太子年幼金贵,熬不得夜,那个时辰必然在东宫安寝,烟花落下几个零星的火点子太正常不过了……”
“最后起火又能怪谁呢?怪自己命不好罢了,哎呀,太子不死,怎么给本宫的孩子腾出位置呢~”
陆映淮脸上笑意更盛,“皇后有心悸之症,受不得刺激,没准一下子母子俱亡了,倒是省事……”
“这一切,终将回归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