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宫鸦雀无声,所有人皆面色凝重,低头跪着,沉默不语。
祁景珩喘着粗气,险些被气晕过去,他缓了一缓,厉声道:
“陆贵嫔私用禁药,关押于春隐宫,只许给她更衣的份例,陆安,教女不严…”。
话音未落,就见陆映淮跌跌撞撞的从偏殿跑出来,
她发髻凌乱,面颊上的紫薇花刺青上隐隐有些汗珠,更显得姿容绝色,妖艳不可方物,
她见到这幅场景,急急跪下,膝行几步,颤声求情:
“陛下……,所有的事皆是臣妾一力承担,这五石散和臣妾的父亲并无关联啊”
“臣妾用这五石散,只是想留住陛下的人,并无任何不轨的心思,是臣妾糊涂,”
“臣妾曾经翻阅医术,这五石散只要适量用是有一定的效用,臣妾想着偶尔用一次不要紧,才自己慢慢寻机会收集了东西,自己研制……”
“一切皆是臣妾为了争宠猪油糊了心,与他人无关,求陛下饶恕臣妾的家人”。
祁景珩冷冷看着她,厉声询问:“今夜东宫起火一事,可与你有关?”,
陆映淮哀哀戚戚的摸着肚子哭泣:“臣妾冤枉,臣妾做的错事臣妾认,但是东宫起火一事,真的与臣妾无关啊,臣妾决不会谋害太子的” ,
她说完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是臣妾鬼迷心窍,是臣妾太过于患得患失,五石散臣妾认,但是东宫起火与臣妾毫无关联”,
祁景珩呵呵一笑,环视众人,“胆敢对太子下手,朕决不会轻饶!最好别被朕抓到马脚!”
“滚,都滚出去”!
……
以往最热闹的新年夜宴,如今草草收场,
东宫起火一事是头等大事,人人自危,大理寺与掖庭联手彻查,那个叫茜蓝的宫女更是直接打入天牢,严刑审问……
而五石散一事,陆家算是惹了大祸,陆贵嫔被关押在春隐宫,陆侍郎被革职归家自省……。
淮南老亲王面色阴沉,冷眼看着皇宫的方向,这样彻查下去,他其实也不怕,
茜蓝等人皆是个忠心的,就算是火油这事找个顶包的也能含糊过去,
堂堂淮南老亲王,陛下的亲叔叔,先帝最信任的弟弟,可不会这么容易留下把柄,他可是个老狐狸,并不怕这些所谓的严查!
只是……,如今陆映淮那丫头居然这么不仔细,五石散这事居然被捅出来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御前宫人给捅出来,根本不好遮掩,
失宠怕是已经成了定局,连累着陆安也被革职,这该如何收场?真是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番筹谋!
他老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的血脉登上帝位吗……,一个没有军权的王爷,想顺顺当当的接过帝位何其难?
他试过一次又一次,只能用这种法子让后代子孙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位,
上一次失败了,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如果陆贵嫔不中用了,那就让睿王继续找妃嫔生!
妃嫔嘛,淮南老亲王不屑的冷哼一声,他最了解不过了,只要时不时的给些安慰,解解围,帮帮忙,加上一副好皮囊,
就能把这些妃嫔迷得死死的,胆敢舍了家族,冒险为他生孩子!
哪怕是当年那柔贵妃也是一样!没办法,谁让皇帝的佳丽太多了呢?女子本就是需要呵护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淮南老亲王正烦躁着,就见自己王府的侍卫匆匆迎上来,
“王爷,出事了,行宫那边回话,有人去行宫的翠屏山把红姑接走了,最后查来查去竟是杨婕妤那边的人”,
淮南老亲王不疾不徐,慢慢上了王府的马车,冷冷道:
“哼,杨婕妤,那个蠢货如今倒是聪明了几分,算了,带走就带走吧,红姑不是蠢货,她顶多把陆贵嫔吐出来,不敢冒犯本王和睿王”。
那侍卫犹豫道:“可是惠太妃那边受了惊吓,一直吵着要见您”,
淮南老亲王眯上眼睛,手里的碧玺珠串轻轻一拨,慢慢道:“想办法让她安分些”,
侍卫心领神会,低声应了下来。
皇宫
凤仪宫东暖阁
天色已经很晚了,沈清霜打了个哈欠,疲倦的半倚靠在长榻上,秋月、翠珠、春花伺候在侧。
秋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手绢,轻轻揭开,里面是些许粉末,
她道:“这是今夜奴趁着东宫起火,四处乱成一团,悄悄先去了春隐宫一趟,这是菱儿拿给奴的”,
她递给翠珠,翠珠认认真真嗅了嗅,又拿食指捻了捻,才认真回话,
“娘娘,这陆贵嫔常用的浴丸香粉里面也是大有门道,里面除了咱们猜测的白铅粉以外,竟也同样混入了不少五石散,这陆贵嫔可真是个狠人,自己也敢用这东西……”。
沈清霜嘴角浮起一缕笑意,“陆贵嫔也不是傻子,五石散可是会要人命的,所以本宫猜测……,怕是她也不知道里面混入了五石散”,
春花吓了一跳,赶紧压低了声音询问:
“这种玩意儿肯定是她极信任之人给的,莫非陆贵嫔她也被哄骗了?”。
秋月点点头,若有所思:“陆贵嫔自打入宫后,很是安分,并不大常出门,但是上回腊八册封宴时,她应该是想偷偷见个什么人,竟把跟随的宫女太监全给打发了,只留下彩云一人”
“谁出门不喜欢前呼后拥的?尤其是她身怀有孕,需得格外注意,可是自打皇后娘娘特意拨给她这么多宫人伺候,她竟不出门了”
“就腊八宫宴出来一次,还各种想法子,把身边跟随的宫人一一打发走,那说明她想见的人,当日也在参加宫宴”。
春花一拍手,双眸亮晶晶的,她急不可耐的赶紧揭秘:
“那必然是个王爷,几个年轻王爷中,除了汝南王早有王妃,其他王爷还都尚未成婚”
“而且陆贵嫔在自己家里时,她是没机会见王爷的,交集应该是在行宫……,几个年轻王爷中,就睿王长得最好看了,奴猜是睿王!”。
沈清霜闻言温婉一笑,颔首认可道:“聪明”,
春花挠头,有些不解,“可是睿王也好,其他王爷也好,那陆贵嫔可是陛下的妃妾,陛下正当壮年,她怎么能这样呢?”,
沈清霜神色慵懒,淡淡道:“与其寻思陆贵嫔为何会这样,不如多想想睿王为何会这般做,堂堂一个王爷,一个读过书的大男人,故意引诱自己的小嫂子可是不光彩,”
她声音低低,隐隐透着一股子凉意,“除非是……,他有大阴谋,比如,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