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周静辉带着人紧锣密的做着准备。
沉睡中的两姐妹没有丝毫影响,一个睡的东倒西歪,一个规矩的像刚躺下。
闹钟响起,陈爱儿率先翻身坐起,轻轻地打了个哈欠,随后便麻利地起身,开始细心地替陈可儿换了干净的绷带。陈可儿也快到醒的时间了,下意识让陈爱儿推来拉去的搬弄。
今天陈可儿换了一件红色卫衣,上面印着鲜艳的共和国国旗,搭配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和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充满活力。
姐妹俩手牵手走出房间,来到附近的理发店。理发师熟练地为她们修剪着头发,碎发轻轻飘落,随着剪刀的起落,两人的发型变得更加清爽利落,也显得更加干练。
“这样看起来好精神!”陈爱儿满意地看着镜中的陈可儿和自己。
离开理发店,姐妹俩径直走向南省研究院。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仿佛丝毫没有被即将面临的未知影响。研究院的大门敞开着,周静辉正站在门口,他已经做了最后的检查,时间太急,他只能争取能保住陈可儿的命。
看到姐妹俩走来,他对着陈可儿微微一笑,脚步却移动不了半分。
“嗨周静辉,准备好了吗?”陈可儿笑的太灿烂了,刺痛了周静辉和陈爱儿的眼。
没有准备好,永远也准备不好。周静辉心里这样回答,但是没有回答,他领着陈可儿和陈爱儿往实验大楼去。
研究院内的工作人员们也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各种仪器设备已经调试完毕,数据屏幕闪烁着各种复杂的图表和数字。
陈可儿看到中间放着她躺过的那个治疗舱,治疗舱里金属的粉末铺在下面。
周静辉果然猜到了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陈队长,先坐。”周静辉带着她们到了一间办公室,把一份文件递给陈可儿,“这是这两天的准备,陈队长看一下还缺什么?”
陈可儿翻开看了一下,周静辉准备的很充分,比她自己能做的多太多了。
陈爱儿也拿过去看了一下。
“火星?”陈爱儿看到以后安置陈可儿的地方竟然是在火星,那以后她连看一眼姐姐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静辉背过身,声音淡淡的传来,“是的,火星,否则199个空间同时碰撞吞噬产生的能量对于蓝星来说又是另一场灾难。”声音顿了顿,周静辉继续说:“陈队长,你可以……”可以不用这样牺牲自己的。
但是想起陈可儿现在的身体,想起陈爱儿复述的陈可儿的话:她撑不住了。一个到死都要完成自己使命的人说自己撑不住了
周静辉觉得与其又让陈可儿默默无闻的牺牲,不如轰轰烈烈的告诉整个蓝星,有一个人,她叫陈可儿,她为了全人类的生存,近乎惨烈的牺牲了自己。若干年以后,史书也将为她单开一页。
共和国人的最能让人铭记的荣耀,大概就是名垂青史了吧。
“周静辉,你都猜中了,还要劝我吗?”陈可儿站了起来,早死晚死都是死,陈可儿选择让死亡更有意义,顺便给家里人换点好处。
以后她的家人在蓝星不能说横着走,但最起码不会有人敢对他们下黑手,她那一家人是真的单蠢,要不是末世风行谁拳头硬谁说话,他们早就都见阎王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陈可儿只要往那个治疗舱里一躺,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周静辉这些科研者就行。
大家开始调整数据,陈可儿看着治疗舱,真的很像一个冰棺。
“陈小姐。”一个有点眼熟还有点邋遢的年轻小伙子喊了陈可儿一声。
“你是,老是被压着去吃饭睡觉那个——”名字到了嘴边陈可儿就是叫不出来。
“我叫曲靖。”曲靖向后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陈小姐,我们院长让我给你试一下模具。”
曲靖说的模具就是一具照着陈可儿身材比例造的金属壳。这种金属是制作机甲的材料,硬度和柔韧性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陈可儿住在南省研究院的时候,身体的所有数据已经被采集过了,周静辉只是以防万一,让陈可儿先把金属躯壳换上,免得有个突发情况会来不及。
果然换金属躯壳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
曲靖制作的躯壳完全是按照陈可儿的身体比例来的,没穿衣服的那种,但是陈可儿现在缠的绷带有两三层,躯壳扣不住。
陈可儿身上的绷带又不能拆掉,拆了肉一块一块往下掉,比丧尸掉的都多。
“请几位南省的外科圣手,虽然缝一下坚持不了太久,但是足够穿戴金属躯壳了。”周静辉立马就做了安排,他每个步骤除了A计划b计划,还会有cdE计划,确保任何情况都能应对。
好的外科医生那手缝合术的确很快,反正他们现在要求的是快,不是美观,只要医生们手快就行。而且外科手术的医生见多了血呼啦啦掉肉断骨的情况,应该不会被陈可儿的惨况吓到。
外科医生到场。
周静辉把遇见解剖用的实验室安排给医生们。
陈可儿像个待宰的羔羊躺在解剖台上。
手术灯打开,陈可儿一只手的绷带被拆掉,肉哗啦啦掉下来好几块。
医生们比对好位置,穿线缝合。还好要缝合的都是皮肉层,要是缝合神经的话,他们绝对没有这么快。
第一只手缝合完,历时一个小时。曲靖也在手术室里面,他还要最后把金属甲壳给陈可儿扣上,几百个小卡扣,估计只有他和他的机甲制造团队能记住了。
因为金属甲壳的问题,计划往后顺延一天,周静辉趁机又查漏补缺一次,没有发现任何遗漏。
因为陈可儿痛感近乎于零,所以不用打麻药,哪怕她昏睡的时候,只要给她个支点撑着她,医生们就能有办法把裂开的皮肉都缝上。
几位外科医生的接力下,陈可儿换上了金属甲壳她已经睡着又睡醒,现在又睡着了。
国安的老头子也来了,看着陈可儿睡得跟没事儿人一样,他有些不忍心的说:“不能趁着这孩子睡着着放进去吗?”
“这孩子估计想自己躺进去。”周老爷子也休息了几个小时,警卫员跟他说陈可儿快醒了才又赶来的。
陈可儿又换了一身红毛衣,黑色丝光绸的裤子,穿了一双深棕色的鹿皮绒的鞋子,有选择的情况下,她还是喜欢穿的干干净净欢欢喜喜的跟大家告别。
她还让陈爱儿背了一遍接下来几十年编写的关于她还活着的剧本,骗骗陈爸陈妈足够了。
“周静辉,我现在还不想出名,等我和我爸爸妈妈团聚的时候你可要帮我扬名啊。”陈可儿扶着治疗舱的门,跟周静辉交待。
周静辉点点头,“你放心,不影响的,可以先把你的档案封存。”
陈可儿看看陈爱儿,看看周静辉,这辈子真好,有妹妹和男朋友送行,也没有什么疼痛感,真好。
“周静辉,你低一下头。”
周静辉低下头,陈可儿看看他的五官,选择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冰冷的亲亲。又让陈爱儿过来,在陈爱儿的额头也印下一个亲亲。
“男朋友和妹妹还是不一样的。”咕哝了一句,陈可儿躺进了治疗舱里。
没人知道,她背后的金属甲壳已经被她拆开,被缝合线勉强缝合在一起皮肉随时都会被撑开。
她骗了他们,针扎在肉上还是会疼的,皮肉撕开也是会疼的,空间在她的身体里碰撞的时候更疼。
她能解脱了,真好。
看了妹妹一眼,看了周静辉一眼,又看了看脱帽鞠躬的那么多人。
陈可儿闭上眼睛,感觉治疗舱的舱门缓缓合上,耳朵边有液体注入的声音,背后有金属粉末从皮肉到缝隙钻进去的痛感。
舱门关闭。
陈爱儿捂着嘴,一句姐含在喉头不能喊出来,直挺挺的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