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结束以后,悄悄已经快半年没见过杜聿名了。
自从上次是暑假留过他的电话后,只有暑假的时候两人还能偶尔聊上两句,后来他们俩的沟通就逐渐减少,最后就基本没有了。
有一次杜聿名问她:“喜欢建筑?”
许悄悄回:“喜欢,自从上次在你们学校听了那个讲座以后,觉得建筑好有趣。”
杜聿名笑了笑:“可是女孩子学这个专业可能会有些累的。”
许悄悄:“相比较于建筑作品完成后的成就感,那一点点累算得了什么。”
杜聿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他看到建筑相关的讲座和学习信息,都会和悄悄分享。
他还给悄悄推荐了一些建筑相关的,内容相对浅显的书籍。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悄悄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不过嘛,能见面当然是最好了。
只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很不经意地把自己的生日邀请说出来,又不会显得很突兀呢?
这件事悄悄不希望通过许凌钧和周子期。让他们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说她呢。
所以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拿着手机发了半天呆,一条微信编了删,删了又编,来来回回磨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
最终自暴自弃往床上一躺,不了了之了。
然而巧的是,许悄悄在除夕那天傍晚的时候,居然在麦当劳门口偶遇了打工结束的杜聿名。
杜聿名穿着一件浅灰色呢大衣,整个人显得修长干练,儒雅的气质让悄悄一下子在人群中认出了他。
杜聿名显然很吃惊:“小悄悄,你怎么在这?”
她怎么在这?
天知道,为了和杜聿名“偶遇”,这几天悄悄在往常杜聿名经常打工的那几个地方徘徊了多久了。
但悄悄还是表现得很淡定,她高兴地弯了弯眼角:“妈妈让我出来再买点东西,我去超市。”
这里离悄悄的家可不算近啊,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买东西,想必是个很难买到的东西吧。
差不多半年没见了,杜聿名惊叹地伸手在悄悄的头顶比划了一下:“才半年多没见,你长高了这么多啊。”
许悄悄笑的很开心:“是啊,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确实不是小孩子了,小悄悄现在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悄悄的心里乐开了。
“聿名哥,过完年,你还要打工吗?”
“年后的时间我安排学习了,今天最后一天。”
许悄悄低着头,心里百转千回转了半天,终于问道:“年初三我生日,你有空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因为害怕杜聿名会多想,悄悄马上补充道:“呃,我哥哥他们都一起来,主要,主要是我好久没见丽丽姐了,到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带丽丽姐一起玩来呗。”
杜聿名拧着眉,伸手揉了揉许悄悄头上的碎发:“你这是邀请我吗?怎么好像是在邀请他们的同时,顺带捎上我一样。”
悄悄愣了几秒:“哪有!”
杜聿名终于笑了:“逗你的,到时候一定去。”
许悄悄眨了眨眼,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杜聿名:“还要买什么东西,要不要我陪你?一会送你回家?”
“不用,我一会自己回去就行了。”
他们正说着话,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已经从不远处慢慢走到他们身边。
许悄悄正在迟疑,那女人忽然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把她推的踉跄了一下,差一点跌倒在地上,还好杜聿名伸手扶住了她。
悄悄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回头却瞧见那个女人,已经一下子紧紧拽住杜聿名的一条胳膊,一双眼紧紧盯着杜聿名的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女人染着一头黄发,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打理的缘故,此刻正乱糟糟的,好像一堆杂草一样。她神情狼狈,一张脸上挂满了风霜和皱纹,显出了超出年纪的苍老。
许悄悄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名名,聿名,是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妈妈?
许悄悄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一颗心在胸腔中突突直跳。
杜聿名的脸上似乎并没有惊恐,他冷静的可怕,只是那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脸上的咬肌清晰而明朗地颤抖起来。
许悄悄分明地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深深的无奈。
“聿名,妈妈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那女人先是苦苦哀求,见杜聿名一直冷冷地不说话,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哭起来。
她死死拽着杜聿名的衣袖,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根稻草,不能轻易放手。
杜聿名极尽克制地说:“松手!”
他已经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在说话了,可他的脸上的神情不是厌恶,而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那女人却不肯松手,还不断攀附,企图抱住杜聿名。
杜聿名有些绝望,他艰难地转头对悄悄说道:“悄悄,你先走吧,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杜聿名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他该有多么无助,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这一切。
从来都故作坚强的杜聿名,大概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吧。
许悄悄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她慌忙点了点头。
然后很乖地,原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她真的被吓到了。
她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回头的时候,那女人还是保持着刚才一样的姿势拽着杜聿名,好像要把他拽进一个恐怖的深渊。
那个女人,那个像乞丐一样的女人?
怎么会?是杜聿名的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