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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刘国标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是痛彻心扉。

“娘,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一言未完,泪水己夺眶而出,四年前的刘国标同父母的匆匆一别,想不到再见时父亲已魂归故里,而母亲却是突发脑溢血而神智不清地躺在了病床上。

此刻,街道办主任钱伯来到了刘国标的身侧,眼含痛泪道:“国标啊,接受现实吧,当前最重要的是筹集医药费了,乡亲们已经为你娘捐了八千元,但是这半个月来的高额费用已所剩无已了,孩子,你回来就有办法了!”

“我知道了!”刘国标擦掉眼角浑浊的泪水转身道:“钱伯,我想知道我父亲是如何死的?”

“唉!”钱伯似是勾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他深重的叹息声让人有一种压迫感:“你爹是被开发商误伤的,”

似是有难言之隐,钱伯停顿了许久才嗫嚅地道:“说是误伤,这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他们说是你爹拿着棍棒去找他们拚命的,他们属于正当防卫才把你爹失手打成重伤的,不想你爹当天就不治身亡了!”

“当时现场有证人吗?”刘国标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欺到钱伯的眼前逼问道。

“要是有证人就好了,他们口中所谓的证人只是开发商自己的人,其个中原委谁能说清楚!”

“那我爹为什么去找他们?”

“还不是为了开发商占用我们的二百亩良田而引发的纠纷,他们说土地是国家的,说什么时候收回就什么时候收回,只给了大伙一个承诺,说是办一个工厂,让家家都成为上班族,比从地里刨食要强上百倍,可是二百亩良田上高楼都立起两年了,别说办工厂,大伙就连他们的一根毫毛都没捞到。出于对大伙的责任,你爹竟一个人跑去同他们理论,不想竟一去不回。”

说到这,钱伯已是泣不成声,“不想……不想你母亲听到噩耗后,竟一头栽倒了,到现在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要去找他们理论……”刘国标挺身而起,却被钱伯用力地拉住了他。

“傻孩子,难道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吗,他就是一时冲动而方寸大乱,才一个人去找那帮浑蛋的,难道你也要步他后尘随他而去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筹钱治好你妈妈的病,不能再做傻事了!”

听到钱伯的这番话,刘国标动荡的心慢慢地平稳下来,他转身来到床前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了一个兰花布包,打开后从中取出一厚沓人民币,转身出了监护室。

高岳峰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一项重大的决定,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终于拨通了沈远征的电话。

“沈局长吗……嗯,是我……我看事情总要有个了断,不能为了董天昌一个人而乱了大局。这样吧,来个强制执行,让他提前退休。”

高岳峰不容置疑的话清楚地响在沈远征的耳际,他不禁心头一震接口道:“高书记,这个董天昌在公安局里的地位已经根深蒂固了,找这个理由不太现实吧,毕竟他还不到退休的年龄。”

“没关系,你只管下达指示,我会去做他的思想工作的。”言毕,高岳峰直接挂断了电话。

高岳峰兴奋的眼睛光芒四射,他扬起自己的手掌认真盯视着,然后紧紧地握紧着拳头。

“是的,权力,而且是自己手握的权力”自语中,高岳峰自信的脸上布满红光:“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嘿嘿,这其中的内涵是什么!嘿嘿,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机会吗!当官为民,当官清苦的老一套马上就要成为过去了,奋发读书为了什么?上下摸爬滚打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手中的权力和地位吗?”高岳峰越想越激情,脸上的肌肉因兴奋而抖动着,因此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双手,眼睛里全是渴盼而贪婪的欲望。

一个星期来,刘国标衣不解带地伺候在母亲床前,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

他想父母自生养自己以来,自己都没有尽到一丝一毫的孝道,尽管他近几年来每个月都要往家里寄钱,但那些相较于父母的养育之恩还差的很远。

现在他想做的是每天都陪着母亲说话,为他进行周身按摩,想以此来唤醒母亲的意识。

但是自从自己第一天喂食母亲少量流食之后,便再也喂不进去母亲一点食物了,她如同一具无魂无魄的躯壳让他难以接受。

“娘,你快点醒过来吧!”刘国标攥着母亲那干涩的青筋突暴的手,泪水模糊了眼帘,是啊!这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上面布满了老茧。

自从自己记事起,母亲便整日劳作,在经历了万干琐事时,母亲从未气馁过,他从小就感知到了母亲的痛,母亲的难和母亲的爱,所以母爱的光芒一直照耀着他走到今天。

而母亲的勤劳、善良、坚强也成为了他奋发向上的动力,可是现在,没有任何知觉的母亲冷漠无情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娘,你快点好起来吧,我发誓再也不离开你了,以后我就是你的遮阳伞,避风港,我会让你享受到最幸福的生活。”

“娘,我每次回家,虽然你嘴里不说,但是我感觉出,你渴望有一位儿媳妇伴随在我身边。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会马上为你娶一位漂亮又懂事的好儿媳妇,以满足你的愿望。”

刘国标摸了一把泪水,小幅度地翻动着母亲的身体,然后端来一盆温水为母亲轻轻擦拭着周身,完毕后,他又从食堂端来了一小碗鸡蛋羹,在确定温度后,他用勺子喂母亲进食,但是这次的镜况更糟,当勺子碰到母亲的嘴唇时,母亲的嘴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牙关紧闭。

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刘国标的眼睛泛着红光,他抖动着双唇,目中含泪哀求着:“娘,你就吃一口好不好,就吃一口,我求求你了!”

“刘国标,大夫找!”一位护士推门告知着。

推开主治医生的门,刘国标就迫不及待地问询着 :“医生,我娘的病有什么进展吗?”

望着眼前这位堂堂七尺男儿表现出来的慈乌反哺的爱母情深,这位有着临床经验的医生也不由地心软情动,但是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压住心头的悲伤道:“刘国标,我听说你是一名军人,军人应该有气度有担当,你的母亲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了,所以再治疗下去也是枉费钱财和时日,我建议你还是让你娘回家吧!”

“什么?”刘国标被彻底震怒,他不相信医生的话,高声辩解着:“我娘还活着,她活生生地躺在床上,你做为一名医生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我刘国标不缺钱,只要你把我母亲治好了,要多少钱都行!”

“对不起,上午我们几个医生已经对你的母亲进行了会诊,你母亲的瞳孔散乱,已经没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了,希望你节哀顺变。”

主治医师那肯定而不可置疑的话语让刘国栋是心神俱痛,他无情地为母亲下了死亡通知书。

刘国标怔怔地立起身来,无力地步向门口,喃喃地像是自语又像是告诫着身后之人:“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母亲有一口气在,我定不会让她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