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现支吾了两声说:“陆总现在有事不方便呢。”
“哦?”苏窈不慌不及,慢条斯理的反问了一声,又说:“他在忙什么?”
“在……”姚现沉默了不到一秒,不自然的衔接上自己的话,“陆总在准备开会了,你也知道啊,马上这边的事就要结束了,陆总需要做不少收尾工作,连着几天没怎么睡觉了,都是为了早点回上城,总裁夫人您多多体谅一下陆总,他才能尽快回来陪你。”
苏窈,“……”
姚现那张嘴能言善辩的,吐字跟枪子儿似的从善如流,苏窈明明感觉有问题,却再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偿。
姚现都已经讲话说成这样了,她再计较岂不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苏窈沉默了两秒钟后才说:“好吧,让他忙。撄”
苏窈的话中听不出异样的情绪,但是语调明显清冷了一些,说完后也不等对方的回答,径直利索的挂了电话。
苏窈穿着一身驼色长袖毛衣群盘腿坐在床边,盯着电话出了好一会儿神。
陆东庭是个捉摸不定的男人,以前摸不透她就不爱去琢磨了,现在心里却会如同猫爪挠着一样,不得安宁。
想起之前电话里陆东庭低沉温柔的嗓音,那时让她燃气如初见般怦然心动的感觉,心突突的跳,仿佛整个人都被潮湿的、柔软的海浪轻轻包围着。
尤其是那日在医院,苏窈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的委屈愈演愈烈,十分想在他那儿找寻些安慰,但是又不想他担心才生生忍住了。
他却转过身就连个短信都没有了……
所以‘依赖’就像是毒药,上了瘾就很难戒掉。
距离有时候不只会产生疏离,还是一种催化剂,正面的负面的情绪,显性的隐藏的感情,会慢慢的在对这个人的思念中,变得越来越明显。
苏窈有些气馁。
她打开手机短信界面,点开和陆东庭的短信记录。
她在聊天框里打字,有些气,有些空,有些委屈,打字的时候手指用力戳屏幕上的键盘,最后输入了一句话——撩完就走,你是不是男人?
最后还附赠了一个【白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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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姚现刚把手机递给陆东庭没一下,陆东庭便看见了那条短信。
他面不改色的看了许久,然后将手机锁屏收起。
姚现坐在陆东庭旁边,环视了一圈周围,有些感慨,又有些忧虑的问:“陆总,你真的就放心把这事交给萧宋离了?”
陆东庭展开报纸来看,头也不抬的反问:“你觉得不可行?”
“也不是不行……”姚现思忖,没将话说圆满,顿了一顿之后,才讲话补充完:“当初萧家的事,您……插过手,他心里不会真正消除芥蒂吧?而且听说这萧宋离,年纪轻轻,人却挺狠,手段和手腕,可不输他爷爷和他爸年轻的时候。萧宋离和这陆翰白和祁靖朗,真的能保证他们三人没有私下的往来?萧宋离真愿意跟这二人站在敌对面?”
姚现想,陆东庭是个深沉算计的人,不可能能毫无防备的将这事交给萧宋离,但是,姐夫面前,家仇能放得下?冒这趟险,风险也挺大的。
前些日子,陆东庭跟萧宋离各自避开自己的助理单独谈过一次,他没想到竟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陆东庭勾了勾唇角,“我自有打算。”
他看着报纸,英文字母一个个跳进脑海,他真正想的却另有其事,毒品、政府、银行、金融巨头,陆翰白和祁靖朗……
这二人联合起来,本事倒是不小。
哦,忘了,还有个来和稀泥,坐收渔翁之利的霍南琛。
事情太过复杂,本不该这么早回去,但是有些人怨气有点深了,谎也说得越来越顺溜,再不回去,恐怕都不认他是孩子的爸了。
纽约这边,他已经调了好两个管理层的人来掌控局面,除了总部,这里是东盛在全球的第二核心,尤其是发生了这次的事之后,更需要好好把关了。
姚现点了点头,埋着头皱眉看着自己家属发来的短信——三天之内回不来你就永远别想见我了。
为什么这么残忍?
他这不都是在赚钱养家吗?
回去之后工资翻倍,竟然还要威胁他?心里不舒服可不可以忍一忍?就像苏窈那样,不爽也不说,多好,多贴心。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姚现不知道陆东庭收到了苏窈那条短信的基础之上。
心有不甘的姚现,凑着身,要看不堪的瞅了眼姿态矜贵、模样清冷的看着报纸的陆东庭,低声说:“陆总,刚才,总裁夫人挂电话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好,她以后也都不打电话来了怎么办?”
“嗯?什么以后?”
他话音刚落,姚现接到电话,飞机已经在停机坪等候,可以准备登机了。
“陆总,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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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准备睡觉的时候,秦珩打了电话过来。
苏窈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有种恍然回到了车祸发生的那天,她那会儿低着头捣鼓手机,连事情怎样发生的都不知道,就直直被摔在了后座上,车子弯来晃去停稳后,她耳边还响着接二连三汽车碰撞的声音和摩擦声。
她打开车门,看家秦珩的车,车头破损严重。
她一面感受着肚子里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一面觉得血液倒流,脚下发软发麻,脑子里嗡嗡嗡的响,什么也听不见想不起。
苏窈想起事故发生时的那一幕,又开始手脚冰凉,指尖麻麻的,她握了握手指,没力气。
“喂,”电话接通后,秦珩发了一个音便没再说话。
似乎只是想让苏窈知道,打这通电话的是他本人。
她抿了抿唇,那边没声音了她便主动开口:“你怎么样了?”
“还好,没什么大碍了。”说的话稍微一长,便能听出他声音的嘶哑和虚弱。
苏窈一时语塞,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不管她和秦珩之间在之前闹成了什么样子,生出了怎样的嫌隙,她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讥讽又冷淡。
本能的,又但是抗拒欠人情债,尤其是人情,还是一份比较复杂的人情,因为她知道,秦珩帮她的动机,可不是因为她是他未来的小姨子。
“你……好好休息,”苏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话已出口才想起,她还未正式给他道过谢,便又补充:“那天很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只是运气背出了车祸。”
可那天,车祸中的几位目击者都称,那辆是空的车冲出去之后,是他立刻加速,挡在了她的车和是失控车辆之间……还故意去撞那辆车。
苏窈闭了闭眼睛,皱着眉没有接话。
她记得秦珩的声音是很好听的,现在却如同垂危的老人,嗓子发不出完整流畅的音节,可能是因为胸腔难受的原因。
苏窈抹了抹鼻尖,心想造化弄人,但走到这一步,没有人再造一条回头路,也买不到一颗后悔药。
秦珩又问:“你身体如何了?听说你在医院呆了一晚。”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小小撞了一下。”苏窈简单的说。
“那就好,”秦珩说:“我妈是不是来找你?”
苏窈没有正面回答:“我知道她是因为护子心切,理解。”
秦珩一笑:“你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当然能理解。”
苏窈,“……”
“是不是因为他们对你说了什么,所以你这几天一直没来看我?”
苏窈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往常面对着他时的对答如流,仿佛机器被人切断电话,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苏窈没说话,秦珩便又问:“我给你添麻烦了?”
苏窈立刻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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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又纠结了大半晚之后,脑子里全是秦珩沙哑着嗓子低笑的声音,挥也挥不去,人在摇摆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人的好,便再也狠心不了。
苏窈在近中午时分到了医院,上了VIP楼层之后直接往秦珩的病房过去。
她站在病房外,腿如注铅,突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她从门上的玻璃望进去,看见一颗披着长发的后脑勺,像是苏西溪,于是她站在那儿,没有再进一步。
歪着头才看见了秦珩半躺在病床上看报纸的样子,瘦了许多,但是看起来已经在逐步恢复了。
她这才准备往回走,一转身,对上不远处一双湛黑的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