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能就会整日面对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苏窈之间捻起那板药片,垂着眸淡声道:“你愿意么?”
她平静得就像拉家常一般,低头观察着手中的药,没看出陆东庭眼底萦绕而过的一言难尽。
他咽了咽喉咙,拿出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出声低哑,“吃了这个就能好?”
苏窈抬起头来,用‘你真单纯’的语气说:“不一定能。”
随后意有所指地凝视着他。
陆东庭知道她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只有离婚能?偿”
苏窈怔了怔,即刻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陆东庭默了半晌,捏着药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将她拉进,一手放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起来。
苏窈仰着头下巴被迫搭在他的肩上,看向外面的凄凄夜色,没有夏天蛐蛐刺耳的鸣叫,夜晚都显得瘆人了许多。
她不知道陆东庭想表达的是什么,只是越来越紧的拥抱,让她紧紧蜷着手指,才忍住想要推开他的冲动,这种冲动是大脑传达出来的,告诉她此刻应该推开他,显然理智胜过了某些东西。
于是她心里也更加挣扎。
现在他和她之间就像捧在手里的温水,烫了下不了口,冷了又撒不了手,前者是敬而远之,后者叫弃之不忍。
结局若是好点,注点开水进去,入口暖胃,亦能暖手;若是结果不尽人意,这样下去,离冷水也就不远了。
苏窈想说,陆东庭怎么不果断点,在她提出放手的时候就快刀斩乱麻,虽然痛苦了点,但是也好过这样纠纠缠缠。
看看,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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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出电话的时候,男人从刚结束的宴会离开,头顶是高耸参天的玻璃穹顶,夜幕被块块玻璃窗切割得整整齐齐,奢华的水晶吊灯,如同茂密花枝簇拥绽放,耀人眼目。
整个酒店仿佛就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男人再次回到酒店的时候,臂弯间多了一只纤软的手,指尖涂着钻红色的指甲油,轻轻捏着男人的衣料。
这次二人直接乘电梯上楼,进入早就定好的房间。
夜深人静,空气却更加躁动不安,能亲密出入酒店的成年男女,这时候必定是要经历一番***。
翻云覆雨之后,回味完余韵,体内只剩精疲力竭的空虚。
女人藕臂搭在洁白的被褥智商,显得指甲的红又深了一份,像雪后大地中的一抹妖冶刺芒。
她睁开眼看见身侧无人,慵懒的目光下意识去寻找,最后聚焦于落地窗前一道穿着睡袍的背影上。
一米八出头的身高,配她刚刚好。肌肉均匀,暗藏力量的体魄,做
爱的时候能与她无缝契合。同样的职业,不怕会缺少共同话题。
综合各方面来看,他看起来都像是她命里缺失的另一半。
但是闻着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男
欢女爱的腥甜味,看着男人浴袍下毛发浓密的小腿,以及自己腿
心间传来的不适感,涌上心头的,只有填不满的空虚,以及对自我和对方的厌倦。
她动了动身子,被子和身体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男人听见身后的动静后,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抿了一口,说:“初映,猜我今天看见了谁?”
听见自己名字,姜初映一怔,看着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那种笑里藏刀伪君子的模样,真心戳不中她能为之悸动的点。
她和戴司圣在前年圣诞节因为她蓄意为之而有了‘相亲未遂’的结果之后,再见已经过了大半年。
那时候没了霍家当大树的她,在工作上遇见的瓶颈可见一斑,那段时间总让她觉得处处皆是荆棘遍布。
加上之前因为自己负责的那起官司被中情局扣留调查,虽然说其中不乏背后黑手推波助澜,但是她的当事人确实有过刑事和经济犯罪记录,这直接导致了她面临着接近一年的事业低谷。
重遇戴司圣的时候,她打了一场败仗,对方的辩护律师正是戴司圣。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戴司圣还特意展露绅士风格,并没有让她输得太难堪,法庭出来之后很直接地约她一起吃饭。
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综合考虑了一下这个人,如上所说,他适合自己,而她爱的男人她压根不敢去见他,在霍南琛时不时的打压之下,她也太需要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
戴司圣毕业于牛津大学法学院,在英国的上流圈早就是迷一般的人物,如鱼得水地周游在各大富豪家族之间,自他进入律师行业开始,就没有过败绩,只接经济纠纷案,报酬也实为可观。
人脉和经济条件都能为她所用,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两人开诚布公的谈及了自己的目的以及双方适合的程度,之后便开始了一段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说实话,很无趣。
毕竟她也说过,我们都是律师,在婚姻内做不到‘知法犯法’,就算是离婚,到时候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姜初映看了一眼中指上那颗边角折射出光芒的订婚钻戒,软趴趴的搭下手臂,敷衍的回应方才戴司圣提出的问题,“见到了谁。”
“陆东庭和苏窈。”
姜初映不动声色的抿唇,睫毛颤了颤,沉默不语了挺长时间。
这种场合,陆东庭会来不稀奇,她之前就知道苏窈醒来,这也不稀奇,她觉得更稀奇的是,在这种舆
论盛行的关头,两人共同出席公共活动。
戴司圣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她,转身看向落地窗外,俯视着流光倾泻的城市夜景,“他们简直成了宴会的主角,被人议论纷纷,一段感情和婚姻受到这么多外界的关注,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毕竟谈及婚姻啊情感这种话题,总会很敏感,外界的言论也会变成无形的刀刃。你说是不是?”
或许是在英国生活久了,说话方式总是偏离了日常中文交流的轨道,总让人觉得有拿腔拿调的嫌疑。
姜初映明明早已经习惯了,但是此时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尤其不舒服。
别人为之苦恼的东西,却也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她心中自嘲讥笑,若是能跟陆东庭在一起,她只会把那些闲碎的言论当做是艳羡。
戴司圣知道她和陆东庭的传言,用他以前的话说就是,不干不净的关系。
那会儿他第一次表达出想跟她在一起的意愿时,她说我身上有很多被人诟病的东西,身世,感情。
他回答说如果你所谓的感情,是曾经和陆东庭那些不干不净的关系,我觉得已经是过去式了,没人会对伴侣的过去而耿耿于怀。
姜初映当时就想,那可能是因为你根本不爱我。
但是跟自己也不爱的人谈‘爱’这个字,显得太虚无缥缈,她也不在乎戴司圣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只是表现出不介意她的过去。
姜初映掀开被子,捞了件睡袍套在身上,一面回答说:“幸或不幸不是外人能评判的。”
“是么?”戴司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是这个女人给陆东庭带来了不少麻烦,是我的话,我觉得就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姜初映想着曾经种种,以及最近看到的小道消息,“女人总是要让男人为她操心,才会觉得得到了关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姜初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入口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到了心尖。
“是么?那不知道陆东庭在事业和女人中会作何抉择。”戴司圣点了点杯壁,“没了陆老爷子的偏袒,他现如今孑然一身,显然人家已经策划已久。”
姜初映觉得有点不对劲,反应过来后,直直望向她:“什么意思?”
戴司圣挑了挑眉,“我以前一个客户,把我介绍给了他曾经的情人,就是陆东庭的姑姑,无非是有点遗产和公司股份的纠纷。”
“什么纠纷?”姜初映心里一紧,拧着眉心说:“当初陆老先生的遗产早就做过公证的,一直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何来纠纷一说?”
戴司圣摊手:“公司里出了问题呗,我看这个苏窈不是个糊涂人,她先前分明就是故意给陆东庭制造麻烦,这会儿麻烦不是来了。”
“陆瑞姗具体说过是怎么回事了吗?”姜初映捏紧了浴袍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