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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大殿。

两侧的柱子上镶嵌着金箔。

走上这片金碧辉煌的地上时,难民们纷纷抬脚,看着自己的鞋底竟沾上了一些金粉,不由得想起若他们被放了出去,把这些金粉拿去变卖,是不是也能赚一些钱?

坐在高位的施无慕已然堪比君王,他仅剩一只的右臂一挥,在大殿中央的舞者们纷纷垂头退下。

在场的迟暮霭和程安两人双手作揖,而施无慕则是笑着迎来。

“这些就是从魏国幕岐城带来的难民对吧?”他向程安询问。

程安微微颔首,“是他们,丞相。”

迟暮霭明白了什么,“师兄,难不成你是为了他们才攻打魏国幕岐城的?”

施无慕四十多了,他看着小师妹迟暮霭点了点头,神色之中尽是兴奋。

“就为了这些人?挑起两国战事?”迟暮霭又问了一句,“去年,我们不是说好了……”

去年的秋天。

吴、楚、魏、韩,四国签下一则协议,因火药还不稳定,威力不受控制,杀伤力过强。因此若两国发生冲突,非必要绝不可动用火药。

如今的世道因战争每日都有人死,这是考虑平民生存条件的合理要求。所以,各国同意了。

战场上的战争,是由士兵两方对决,不该用火药这等物品殃及平民的生存空间。

可今年的正月三十日,吴国率先违背了诺言。

魏武军这几日奋起直追,已然拿火药攻下了吴国的几座城池,如今吴国危在旦夕,仅仅只是因为,师兄想要抓几个在魏国的难民?

施无慕唇畔凝着看似柔和的笑容,走在这群站成一排的难民面前。

有几个不怕死的竟把视线落到施无慕空荡荡的左袖之上。

施无慕唇畔笑意一冷,给了身侧几个剑侍一个眼神,这些人便被剑侍齐齐拖到了外头。

不由分说的,将他们按在了大殿之外的高台之上,手起刀落。

随着一声又一声哀嚎,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般没了……

在大殿上的难民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的性命犹如草芥,眼前的上位者决定了他们的生死,便纷纷垂下了脑袋。

施无慕继续走着,在还有十几人的难民面前一一打量。

迟暮霭跟在施无慕身边。

师兄这些年来性子大变,似乎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愿。一旦违背,皆会被他杀死。可只有她不同,能和师兄说上几句不同观点,劝他少杀一些人而不会被牵连。

她瘸着腿,一边跟着。

当施无慕发现这些难民的视线不再是他空荡荡的左袖,成了迟暮霭被毁的容貌和她瘸着的腿时,登时神色狠戾,他再给了身后的剑侍一个眼神。

剑侍授意,一把拽过此人。

“凌迟!”施无慕咬牙发号施令。

“是,丞相。”

殿外的高台上,婢子刚是跪在地上拿着抹布擦拭石砖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便见又送来了一人,她们仿若是司空见惯,淡然地往旁边一退,静静地等待。

这人被绑在立柱上,剑侍取出腰侧的匕首。

一声又一声求饶哭喊的声音渐渐成了哀嚎求死。

站在大殿里的难民这才纷纷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埋着头,不敢出声,不敢乱看。

“把头抬起来,本相要看看你们的脸。”施无慕冷笑说着。

难民闻声,纷纷颤颤巍巍地抬起脑袋。

“师兄!”迟暮霭眉头一蹙。

“师妹,你先好生等着。”

迟暮霭见此,唯有往关着姜楠的笼子前一拦,“行,那不管你要这些难民做什么,这个笼子里的女人给我了!”

施无慕侧过头,他见到笼子里蓬头垢面的女人,向一旁的程安问起:“这个女人为何在笼子里?”

“此女身上有古怪。”程安双手作揖,回答:“凡是靠近她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莫名其妙的死去?”迟暮霭重复着这段话,倏地惊恐地转过头,看向笼子里的姜楠。

她神色渐渐的变化,似乎满是不敢置信,又慢慢地后退。

而施无慕则是一步上前,蹲在了笼子的前方,他取出腰间的匕首,伸进笼子里头,用匕首一点点挑开挡在姜楠脸上的发丝。

他的神色与迟暮霭成了两种极端,是愈发兴奋的模样。

良久,他颤抖着,说道:“真的是你…姜楠!!”

姜楠?

矗立在一旁的程安在心中重复着这个名字,倏地转过头,看向笼子里的女人。

此刻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了!

……

施无慕把姜楠关在了炼丹房里,迟暮霭似乎莫名的不再管姜楠了,而其余的难民皆被他下令给杀了。

姜楠的两手被铁链禁锢。

时而有些炼丹的道士会对她进行剜肉与放血,接着道士捧着姜楠的血肉,将其投入炼丹的炉子里头。

她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是施无慕想要她复生的能力,正对她进行炼化呢。

相比国家的存亡,施无慕可能觉得财富已经足够了,但是他四肢残缺,年纪有限,他想要尽情享受这些必须得要健全的四肢和无尽的寿命才是。

所以他不惜挑起战事也要让人将她抓来。

……

三月初。

昏暗的天空不再是雪天,而是丰沛的雨季。

春意盎然,黄土地里冒出一株又一株的新生命。

春季和雨天,带来生机的同时,也带来了灾难。

吴国上下忽然开始蔓延一种不知名的疫病。

无人知晓源头在哪,不过是发现,是在与魏国慕岐城很近的边城开始到吴国盛京城的沿途上,发病的人最多。

一开始人们只是感冒,因此并没在意,以为是换季的缘由。

随之而来的发烧,他们也认为饮下汤药便可解决,并非是什么大事。

却不想再多的汤药也压不住发热,而有些人发热反复持续一个多月,最后人们都是七窍流血而死。

原本势如破竹的魏国士兵,受令退回到幕岐城。

他们将重建的城墙封死,再在高台之上架起弓弩,只要有从吴国方向来的逃难者,弓弩必将不顾一切的取下那人性命,不让他们触碰到魏国一丝一毫的城墙。

边境线连绵。

那些原本是晋国如今成了魏国领土的边境线上,也加强了不少士兵的守卫。

一些士兵对抗时而反扑的晋国余孽,一些士兵为守魏国不会被吴国莫名疫病波及,连夜搭建关卡,搭上弓弩,备上火药。

前线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吴国的人是为求生,而魏国的人则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