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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姩还是轻视了这牢狱,虽有内部详细地图在手,可怎么也寻不到燕行简所在的地方。

总觉得有股神秘力量,把要相遇的两人隔绝。

这牢狱修建的十分不同寻常,处于地下,占地宽广,若说是关犯人的,可每个牢房都空空如也,并没有她见过的牢狱那般恶臭熏天,相反干净无比。

她的智商用到了顶点,手里的地图都要看烂看穿了,还是一连过去两日都未找到。

饿了就如同偷食的老鼠,潜入仓库觅食,有几次差点被发现,实在刺激凶险的很。

是夜,月明星稀,冥冥之中,她误打误撞爬上一棵高树。

姜姩是想爬高一些,观看这个小岛地貌,以便后续逃跑。

却看到江贰江叁带着十几名女子,乘坐大船上了岛。

她眯着眼睛看去,半晌才看个清楚,那些女子娉娉袅袅走着,各有千秋,光看背影便是婀娜多姿,惹人侧目遐想。

猛然记起谢长砚的话,要给燕行简找女人引诱的。

大脑飞速运转,来不及搞害臊娇弱那一套,从包袱里拿出衣裙,这还是今野准备的,说是方便日后换。

她只嫌繁琐没有穿,现在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在树上换了起来,把头发整理好,银票与地图插在腰间,本想把十个飞镖都带着的,却是装不下,只能藏了两个在身上。

夜明珠太大颗也带不了,最后只能装在包袱里挂到高树上,利落跳下树站稳,朝着那一群女人的方向跑去。

一路隐入草丛又躲在大石后,瞅准机会混入其中,站在了末尾处。

整颗心跳得要飞出胸膛,额间冒出细细冷汗,双腿都有些发颤,脚步混乱半晌,这才稳住。

低着脑袋跟在后面,她这打扮在这群精心修饰过的女子里面,实在不起眼。

倒也起眼,却是穿得太丑太简单而起眼,但没有人注意她。

怀着忐忑不安又急切期待的心,一步步跟随着进了牢狱。

一切都和之前自己走过的同样,只是,到了个死路,这里四面都是石墙,黑漆漆一片,只有墙壁上燃烧的火把照明,火光微弱似是故意的。

她每次走到这个地方就没了下路,怎么寻都寻不到入口处。

江叁指了指地板上的大圆圈,道:“你们都站进去,不能出这个圈子,不然摔死了可别怪我们。”

这些女子们很听话,个个乖巧的站进去,姜姩低着脑袋跟着。

待全部站完了,江贰也站了进来,江叁则是在一面石墙上按下机关。

那机关很不起眼,这里又昏暗,姜姩没有看个清楚,便觉失了重心,脚下站着的地方开始往下移。

仿佛沉入地下,又仿佛在赴黄泉,传来如同地狱般的轰鸣声,女子们开始慌乱起来,互相依偎在一起,有些还哭出声。

江贰冷声开口:“怕什么,又没吃了你们。”

他话刚刚落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更大的地下牢狱,一座座小屋子连在一起,就如同小城镇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没有蔚蓝天空,碧绿树木。

姜姩惊呆了,这些女人也惊到了,实在想不通,是谁闲着没事修这牢狱干嘛。

与其说是牢狱,不如说是个村庄。

她们跟随着江贰下了这圆圈地板,江贰边走边交代道:“你们都是出身花楼,怎么伺候男人自不必我多说,谁若服侍好燕公子,就有重赏。”

说到这,女人们方才的恐惧才消散一些,开始露出笑容来。

姜姩一听到“燕公子”,更加的激动,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攥着袖口,快了,就快见到他了。

终于,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一座府门口前。

姜姩看这暗黑色双开大门,还有两旁静坐的石狮子,实在想不通,这是牢狱?这明明像个府邸。

侍卫打开大门,一行人进去,穿过宽阔的院子,绕过假山喷泉,最后进了一间屋子。

这屋子十分宽敞,馨香无比,有许多的盆栽花朵,好似花界般绚丽,装修得金碧辉煌,所有家具用品一应俱全,甚至比些豪门世家都要富。

只是,墙上没有挂着山水画或名词名句,而是一幅幅香艳图案,女的百媚千娇,男的欲罢不能,紧紧搂在一起,实在是……

姜姩一眼就看了个清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至此才真正体会到,谢长砚是个真疯子。

女子们东张西望,却是见不到江贰口里的“燕公子”,不免好奇起来,看到墙上的图案又故作羞红脸。

江贰朝门外的侍卫递了个眼神,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罩住了这宽大屋子,这么看来才像牢狱嘛。

江贰推开一扇门,又迅速合上,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姜姩也捕捉到了里屋的一抹黑红色衣角。

只是一刹那,她便断定,那是燕行简,心里高兴极了,一直努力压制喜悦,不能在关键时刻露出马脚。

江贰在里面待了半晌,出来后又把门掩上,对着女人们道:“一个个进去,谁若能得燕公子青睐,赏一百两,不过,至此要在这里伺候燕公子一辈子。”

这些女人都是出自青楼,能得一百两银子,比外头好许多,个个心花怒放,铆足劲讨好。

一个个满怀信心进去,又垂头丧气或啜泣出来,没有一人能留下,江贰默不作声,只在旁看着。

要轮到姜姩了,她生怕被看出来,故意把鬓边碎发弄下,做成勾栏样式遮住,微微撇头走了进去。

经过前面那么多的女人进去又出来,江贰已经不抱希望,并没有过多看着,并没有留意便把姜姩放了进去。

她迈进门槛,把小门关上,看到日思夜想的燕行简那一刻,鼻头一酸,顿时泪流满面,整个人激动得颤抖不已,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

屋里依旧金碧辉煌,不知的人还以为是哪个贵妇包养的美男,金屋藏娇呢。

燕行简坐在床下,双腿随意伸着,人很颓废,眼神黯淡无光,只盯着手里一长串的香囊,容貌依旧丰神俊逸,许是被关的久了不见天日,皮肤白皙塞雪,只是少了许多活力,整个人似个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机。

她想发出声音,却觉有口气堵在喉中,刚刚靠近,他头也不抬看一眼,目光未曾从手里的香囊移开。

腔调懒洋洋的又带着些不耐烦,声音浅浅的倦意:“出去。”

这声音,是她许久未曾听到的。

“行简,是我啊,我来了,”她哽咽着出声,一下子瘫软下去,坐在了他身旁,颤抖伸出手想摸摸他,因为过于紧张激动,手冰凉又发麻只觉僵硬的很。

燕行简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朝思暮想的人。

他瞳孔一怔,双眸瞪大,唇瓣微张,呼吸急促起来,手里的香囊顿时落下,很是不可置信,愣愣看着姜姩。

姜姩已经哭得不能自抑,扑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久违的香味无孔不入灌入鼻中。

燕行简大口喘着气,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晕晕乎乎,总觉又在做梦。

他试探着缓缓伸出手摸着她的脑袋,柔顺温香的秀发,很真切。

姜姩抬起头,不断抽噎,哭的双目肿胀通红,“行简,是我,我来找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便又放声大哭,突然发觉屋外还有江贰在,赶紧收小了声音,只默默流泪望着他。

燕行简抚摸上她的脸庞,哑着声音问:“姩姩,真的是你?”

姜姩点头如捣蒜,泪珠随着动作四散,“是我,真的是我。”

他鼻头酸涩顿起,泪珠悄然夺眶而出,一把拉她入怀紧紧抱着。

头埋在她的颈侧,这具身子娇小柔软,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如此真实,令他倒吸一口气,泪珠滚滚,打湿了她一片肩。

手臂收紧再收紧,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很怕对方会转瞬即逝消散,又怕这是个梦。

这一刻,千言万语,万般思念,全化成相拥与无声哭泣。

他一遍遍轻喊着她的小字,她一遍遍应着……

又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是梦,睁开眼梦醒了,回到五月份送他出征之时。

她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家里绣嫁衣,学做宗妇,等你娶我。”

他许下诺言:“姩姩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