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和二十五年,寒冬腊月,冷风如刀般刮过大地,冷宫之内更是一片萧瑟与凄凉。
这座宫殿向来都是寂静无声、残败不堪的,仿佛被时间遗忘在了角落里。
然而,此时此刻,从那阴暗的角落处传来的几声叫骂声,却硬生生地撕裂了这片沉寂。
让原本冷清的冷宫瞬间多了几分烟火气。
只可惜,这声音所传达出的含义并没有带来丝毫喜悦之情。
“贱种!若不是因为你,老子怎会沦落到在此当差的地步?
呸!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不可!”
一名身材肥胖的太监满脸怒容,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作势就要往脚下蜷缩着的瘦弱的身影身上砸去。
另一名太监见状,也跟着附和道。
“娘的,这么恶劣的天气居然还要咱们来给这倒霉玩意儿送饭,他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里嘟囔着继续抱怨起来。
毕竟此刻正值隆冬时节,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寒风刺骨。
而他们却不得不顶着风雪前来给这位毫无地位可言的九皇子送食。
一想到这些,这群太监心中的怒火便愈发旺盛起来。
他们觉得自己之所以会遭受如此待遇,完全就是拜眼前这个无能之辈所赐。
倘若这所谓的九皇子能够有点出息,他们又怎会被牵连至此呢?
一想到,这群太监心中的怒火便愈发熊熊燃烧起来。
只见那领头的肥胖太监满脸横肉,面目狰狞得令人作呕。
都怪这小杂种,今天他才会被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嘲笑!
他面色一狠,手中挥舞着的棍子更是犹如疾风骤雨般凌厉而凶猛。
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狠辣与暴虐,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向那可怜兮兮、瘦弱不堪的小小身躯之上。
蓝矜下意识地抱紧头部,拼命蜷缩起自己单薄的身子,试图寻找一丝一毫的庇护之所。
毕竟这么多年来挨打受虐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他深知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性命,避免遭受致命一击。
然而今日情况却大相径庭,这些平日里打骂一会儿便会扬长而去的太监们竟然一反常态起来。
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草草了事,反而一窝蜂似地涌上前来。
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蓝矜便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脚相加。
蓝矜紧咬牙关,双眼紧闭,强忍着浑身刺骨的剧痛,脑海中的意识也逐渐被痛苦所侵蚀,变得越来越混沌迷离。
四周冰冷彻骨的雪地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彻底吞噬掩埋一般。
无情地侵袭着他已然冻僵麻木的躯体。
蓝矜勉强撑开沉重无比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间,只能隐约瞧见那几只面目可憎的太监正不停地抬起脚,狠狠地朝自己踹过来。
而从他们口中源源不断吐出的污言秽语。
则如同魔音贯耳,令他根本无暇顾及究竟说了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那几个打得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的太监总算停下了手。
当他们低头望向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宛如死人一般的蓝矜时。
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事情可能闹大了,顿时心生惧意。
“这......福和......”那个看上去颇为年幼的太监声音颤抖,满脸惶恐之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说这位九皇子已经命丧黄泉了不成?
平日里他们对九皇子拳打脚踢一番倒也无妨,反正无人在意。
然而,倘若九皇子真的就此丧命,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皇室血脉啊......
此时,那位带头的太监,正是福和,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恶狠狠地道:“怕个球!只要咱们守口如瓶,又有谁能知晓此事?”
说着,他抬脚用力踹了踹蓝矜。
待瞧见蓝矜的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时,方才咧嘴一笑。
“瞧瞧,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一帮胆小如鼠的废物!”
“哈哈哈哈,对对对,还是您英明神武、处事有方......
小的们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四周的那些小太监们纷纷赔笑附和着。
随后,只见福和潇洒地一挥衣袖,迈着八字步,左摇右晃地走出了这座冰冷阴森的宫殿。
而躺在雪地里的蓝矜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犹如两把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那群渐行渐远的太监背影。
他艰难地用双手紧紧抠住雪地,奋力支撑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
刹那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汩汩流出,迅速浸染了原本洁白无瑕的积雪。
等着吧,迟早……他们会落在他的手上!
蓝矜咬着牙,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破败的殿内走去,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鲜红的脚印。
其实殿内与殿外差别着实不大。
窗户早已掉落,冷风呼呼地灌进殿里。
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还能挡些风雪,不至于等他昏过去之后被风雪淹没。
强撑着身体走回殿内,蓝矜终是忍不住昏了过去。
在此之前,他只有一个念头:复仇!把皇宫里所有欺辱他的人都杀了!
快了……就快了。
只要他不死……
他会把这些年受到的欺辱都讨回来的,一个都别想逃过。
特别是他的好、父、皇!
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吗?
想到皇帝那张老脸,蓝矜恶心……
那次怎么没咬死他呢?
……………………
蓝矜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天了。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
蓝矜看着面前黑乎乎的饭菜扯了扯唇角。
这些奴才懒得很,估摸着两三天才会给他送饭的。
他垂眸,正想将食盒中的饭菜倒掉,然后去吃些藏在密道里的吃食时,蓝矜居然听到外面有踩雪的声音。
蓝矜端着碟子的手一顿,放下来,开始端起装着稀饭的碗面无表情地开始喝。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又不是没吃过。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蓝矜微微蹙眉,但还是缩着肩膀胆怯地扣紧了手中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