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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从安听得眉头大皱,传音李安:“会不会是中邪了?他们阴阳师很容易被契约鬼反噬,他会不会是被反噬了?”

李安也不确定,“我听着不像。从刚才到现在,他都中气十足,一点也不虚弱。应该没有受伤。只是这精神状态……着实令人担忧。”

“进去看看?”

李安拉住姜从安,“万一是被鬼附身了呢?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姜从安看着亮如白昼的房间,竟然没一个影子,“应该没有鬼上身吧,房间里太亮了……”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突然打开,姜珩诧异地看了看两人,“你们不睡觉,在我门前干嘛?”

李安、姜从安都有些尴尬。

李安自觉往后撤。

姜从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刚刚听到你在房间里笑得开心,以为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们分享,所以……”

姜珩一愣,嘴角的笑又收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哦,你说这个啊。”一把拉了姜从安的腰带,“你进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李安慢了一步,关上的门差点夹住他鼻子。

姜从安有些尴尬地护住自己的腰带,虽然没有贞操不保的危机感,但莫名的,有点紧张,有点期待,心跳得有点快。

姜珩将姜从安安顿到四方桌边,转身去拿了染血的白手帕和一个瓷瓶、一张纸。

那白手帕,姜从安记得,是接他鼻血的。

这是……

姜珩将A4纸递过去,“看看。”

姜从安疑惑、莫名其妙地接过纸,看着最上面的几个字:告报定鉴子亲。

不对,是亲子鉴定报告。

不敢置信地将姜珩上下看了看,十六七岁的年纪,他确定,他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儿子。

姜珩鼓励地道:“往下看。”

姜从安视线重新落到亲子鉴定报告下面的横排文字,从右至左读不通,从左至右读一遍,眼睛越瞪越大,看到亲子鉴定结论:姜从安和姜珩是生物学上的亲属关系!

瞳孔震颤。

怔怔地盯着“姜珩”两个字看了许久,又移到“姜从安和姜珩是生物学上的亲属关系”反复看,想要从这几个字上看出朵花来,直看得每个字都不认识了,才眨了眨眼,看后面:是叔侄关系。

其他没必要看了。

姜从安满脑子都是叔侄,叔侄,叔侄……

抬头盯着姜珩看,想要从姜珩脸上看出父辈、祖辈的模样,认出人来。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反而,越看面前的少年,越感觉他长得像是自己的好兄弟林景山。

姜从安的目光又落到“姜珩”两个字上,再看面前微微笑着、温和无害的少年,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你是姜珩?”

姜珩点头,“对,就是我。五叔!”

这个称呼并不让姜从安震惊,让他震惊得仿佛天雷轰顶的是,他想起来了,姜珩,是失踪的长公主,是公主,是女的!

他,他,他竟然……

姜从安不敢置信地看看纸,又看看姜珩,又看看纸,看看染血的白手帕,看看那个瓷瓶,想到瓷瓶中装的可能的东西,一张脸顿时臊得通红,“你……你是姜珩?长公主?大侄女?”

姜珩点头,“五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姜从安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谁家大侄女是个身长七尺七寸就比他矮小半个头的大胖子啊!

谁家侄女不是娇滴滴、软软嚅嚅、小鸟依人的小姑娘啊!

更重要的、关键的是,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同桌用膳,把酒言欢,大侄女还把他送到茅房,还帮忙照亮……

在之后,大侄女还给他送了本纪实版的避火图……

大侄女不会把他看光了吧?!

超级严重的社死从各个角度逼迫他、挤压他,姜从安一把将A4纸揉成团,感觉到恐慌和窒息:“这不是真的!”

姜珩挨着坐下,清理掉姜从安手里已经变成碎纸渣的鉴定报告,又拿湿毛巾强硬地将他手擦干净,“五叔,目前,肉眼看,确实难以置信。

但,这是血液和体液”指向染血的白手帕和瓷瓶,“的共同鉴定结果。这是滴血验亲、遗传物质验亲的真实结果!”

姜从安总感觉刚才被姜珩拉过的手有点不自在。担心大侄女又“动手动脚”,直接将椅子挪到对面去,又从身上摸了帕子出来擦手。

低头看着桌上的那个瓷瓶,想着如何才能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拿到手,“我不相信。”

这大侄女,肯定把他身体都看光了,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看到她,就想到茅房打灯、还有浴房送避火图,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姜珩也不勉强,将白手帕、瓷瓶稳妥地收起,“其实在你来之前,我都怀疑我爹另有其人。”

伸了脸过去,“你看嘛,我和姜擎长得不像,我对他也没有血脉至亲的那种莫名亲切感。他对我还有敌意!”

姜从安真的很想把瓷瓶抢过来,但刚要动作,姜珩手上就什么也没有了。只能委屈、倔强、又纠结地盯着姜珩看。

这眉眼鼻口耳,脸颊、颧骨、眉骨……

这轮廓越看越像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林景山……

怎么可能是失踪的大侄女嘛。

黄泉一定是骗他的。看他好骗来着!

“在你来之前,我见到了林景润。我和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有点像。”

姜珩拿出滴血验亲结果,递过去,“但,我和他只在血液上算亲属,头发作为血之余,一半算一半不算亲属,体液没拿到,没测过。”

姜从安并不接那张纸。

他承认,这种新骗术,他从未见过。

但想要继续骗他,也没门。他绝不会再上当!

姜珩将报告放姜从安面前:

“五叔,有的人本来是有双胞胎兄弟的,但娘亲在怀他的过程中,他的兄弟死了,他将兄弟吸收掉,要带着他兄弟的遗物一起活下去,生出来时便只有他一个。

但这个人,他体内会有两种遗传物质。这就是嵌合体。

我现在,大概就是一个嵌合体。既和你是亲属,也和林景润是亲属。

但,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可能有两个亲生父亲!

所以,在我身上,必然还发生了什么,导致我变成了嵌合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不知道。

五叔,你明白吗?”

姜从安不明白。感觉每个字都懂,但合在一起就是不懂,不明白。能意会一点,但更多的意思,不明白。

本就因为案子很是混乱的脑袋,隐隐的胀得生痛:“你这骗术一点也不高明。你既是要骗我,又为何说自己是林景山的孩子?”

“所以我没有骗你啊。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沈侯爷都还不知道呢。”

“你说双胞胎可能不是同一个父亲,我还勉为其难的可以相信一下。但双胎变单胎,还有两个亲生兄弟,绝不可能。你想要骗我,最好找个好点的借口。”

姜珩无语,“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

姜从安脑筋都转得要冒烟了,脑袋一炸一炸地疼,但意识很清醒:

“即使是有,也绝不可能是先皇后生出来的。先皇后生长公主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我知道人情世故,也知道礼仪廉耻。

陛下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他们之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哥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不是长公主姜珩,你是林景山的孩子,因为想要嫁给沈鸿煊当侯爷夫人,所以编造了自己的身世、身份。

你甚至和沈鸿煊都串通一气了。想要名正言顺,又怕露馅,所以才从我这个非直系亲属下手,从旁佐证。

你根本不敢当面与姜擎对质。所以你找上了我……”

姜从安冷笑一声,黄泉所有的殷勤和不恰当行为,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至于什么体液、遗传物质,都是为了那套说辞更有说服力的工具罢了。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姜珩无语到家了。

姜珩从一开始的兴奋冷静下来,盯着姜从安,“你是这样认为的?”

姜从安冷眼冷脸,冷声道:“不然呢。我不追究你编故事骗我,这件事至此为止。”

姜珩叹了口气,“行吧。叔,夜深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