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商璟回府后便高烧不退。
商昌河命府医为他医治,连着三日,反复高热,人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
商云宗偶尔来看一眼,他每次来过后,商璟的状态便会更差一些。
商云秉则是看都没看,他觉得,商璟如今这下场就是他咎由自取。
商云柔端着药去喂了商璟两回,每次都被打翻药碗。
商璟看她的眼神,充满暗恨和懊悔……
这样的眼神,让商云柔心中的慌乱一点点变为阴狠,商璟如今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彻底废了吧。
以防他往后为了商时鸢对自己下手!
商云柔盘算好一切,又命人去将商璟的药端来。
提前通知二哥和爹爹,商云柔抬步去了商璟的院内。
商璟死气沉沉躺在床上,时而意识清醒,时而混乱。
他的眼前一幕幕都是娘亲和妹妹还在侯府时,他从书院回来,娘亲温柔地为他擦拭额角的汗珠,“璟儿,莫要累着。”
妹妹抱着他的大腿,撒娇耍无赖,“大哥,你陪我玩嘛!”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商云柔端着药进来时,商璟恍惚间,还以为是商时鸢来了,他原本暗沉的眸子倏地亮起来,迫切看向门口,嗓音喑哑喊了句,“阿鸢!你来看大哥了吗?”
听到阿鸢两个字,商云柔脸色略微狰狞一瞬,差点将手中的药碗砸在地上。
“阿鸢?大哥难不成还以为……商时鸢会来看你吗?”商云柔讥笑两声,快步走到床前,“商时鸢这辈子都不会来见你,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商云柔这话听得床榻上的商璟目色涨红,他眼底一片恨意,“都怪你!都是你气走了阿鸢,都怪你!”
“怪我?”商云柔仰头笑了起来,“商璟,你说这样的话可不可笑?伤害商时鸢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识人不清,愚蠢无知,所以才将自己的亲妹妹赶出侯府,如今看到齐言玉成为吏部侍郎,你是不是懊悔不已?你觉得我没用,所以越发贪恋以前沈醉之她们对你的好……”
商云柔说起来都觉得可笑,“你这种骨子里自私凉薄的人,凭什么得到原谅?”
商云柔这话如刀子般,戳的商璟心头生疼。
他不想面对现实,更不想听商云柔的话。
外头传来脚步声,商云柔忙换了一副嘴脸,端起药碗送到商璟的唇边,委屈道,“大哥,你还是把药喝了吧,这药不喝,你的身子恢复不了,我跟爹爹都会担心的。”
商璟看她这副虚伪的嘴脸,只觉得厌恶无比,他一把挥开商云柔的手,将那药碗打翻在地。
滚烫的药汁溅在商云柔的手腕上,烫的她手背一片通红。
商云秉和商昌河闯进屋内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商云柔捂着自己被烫伤的手,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大哥,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柔儿!”商昌河和商云秉异口同声,两人纷纷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查看。
看到那被烫红的伤口,商昌河怒不可遏,“商璟!你为什么要伤害你妹妹?!”
商璟抬眼,扫了一眼装委屈的商云柔,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才是她的真实嘴脸……
她终于忍不住暴露出来了。
商璟看着自己的亲爹,哑声道,“是她故意被烫到的。”
“啪!”商昌河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商璟,我看你是脑子烧坏了!”
“你妹妹关心你,主动来给你送药,你不领情便也罢了,竟还将药碗打翻,如今还污蔑她自己烫伤自己,你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吗?”商璟低声喃喃,眼神似疯似癫。
他也觉得可笑。
自己这般疼爱的妹妹,竟然是这种可怕的嘴脸,还真是可笑……
“爹,我看他是真的疯了!”商云秉满眼失望,“就因为一个吏部侍郎的职位,疯疯癫癫的,还去沈府门前跪下求原谅,你都不知道京城里的世家大族是如何看我们侯府笑话的!”
商昌河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自然知道,商璟跪在沈府门前的事传遍整个京城。
他上朝时,被政敌狠狠嘲讽了一顿。
他老脸无光,连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你以后再敢去沈府门前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商昌河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商璟听着商昌河这话,他突然从床榻上爬起来,“好啊,那爹快将儿子逐出侯府,这样……娘或许就会可怜可怜我,将我捡回沈府……”
商璟这话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商昌河和商云秉全都震惊地看着他,“你简直不可理喻!无药可救!”
“爹,我看他是真烧糊涂了!”
商昌河眼底一片失望,他沉声下令,“来人,将大少爷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侯府半步!”
若商璟再敢去沈府做这种丢人的事,他定会把他的腿打断!
商云秉往外走去,还不忘拉着商云柔一同离开。
商云柔回眸,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商璟,“大哥……”
“柔儿,别再喊他大哥,他这样的人,配不上我们的这声大哥!”商云秉气急败坏。
商云柔缓缓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商璟算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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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言玉去吏部任职后,沈扶盈一家便在沈府隔壁置办了宅子,准备举家搬迁至京城。
沈醉之自然是乐见其成,跑前跑后帮忙。
商时鸢便跟着娘亲一同帮姨母一家。
新宅子需要人手,商时鸢就带着卫容去了牙行,准备买几个做事勤快的下人回来。
刚来到牙行内,还未见到牙婆,便听有人在说淮南侯府的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那商家二小姐商云柔……怀了太子的孩子!”
牙婆走到商时鸢面前,刚要跟她说话,商时鸢突然扭头,来到说商云柔怀了傅世安太子那人面前,“此话当真?”
商时鸢戴着帷帽,眼前这人并未察觉出她的身份,只一脸神秘道,“自然是真的!我舅父的女儿的表弟的好友,就在侯府当差!他亲口跟我说的,这件事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而且太子也承认了这个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