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鸢命卫容盯紧寂风。
又着手写了一封信送回沈府,特意嘱咐珍珠,按照她的命令将商云柔借种胁迫太子的消息传出去。
商云柔以为自己成为太子侧妃就能高枕无忧,她偏要让她一日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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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短暂休整一晚,商时鸢他们便继续赶路。
寂风很是疑惑,他以为商时鸢会带他回京找商云柔复仇,可他们前行的方向却是反方向。
车轮滚动的马车内,商时鸢睨了一眼黑着脸的寂风,“你因何进的暗市?”
暗市那地界,各种牛鬼蛇神都有,强者生存,弱者死路一条。
若不是无路可走之人,绝对不会出现在暗市内。
寂风沉默一瞬,他低垂眼睫时,浓密黑睫如鸦羽般遮挡住眼底情绪,“我不知道。”
声音有几分无助。
“脑海中的记忆,从有意识起,便在暗市。”
对于暗市之前的记忆,寂风一片茫然。
偶尔睡梦中,他会梦到许多虚幻奢侈的宫殿,但当他想弄清楚这宫殿时,便会头痛欲裂。
商时鸢微微一怔,也就是说,这寂风在进入暗市之前的记忆都被人抹除了。
还真是可怜。
被送入暗市那种血腥的地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被商云柔买走后,以为自己迎来了希望,谁知道又被推入深渊,商云柔羞辱了他,还派人来暗杀。
怪不得那么恨商云柔。
“知道你恨她,我也恨她。”商时鸢目光平静看着寂风,“若真的想复仇,就要忍得住恨意。”
寂风暗暗攥紧拳头,顿时抬眼,眼神警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答应我要帮我复仇!”
“急什么?”商时鸢语气很是淡定,“杀人复仇是最没意思的事,要想真的毁掉她,就要夺走她在意的一切,让她身败名裂,痛不欲生,再看她承受不住苦难,一点点咽气……”
“这不比干脆利落杀了她更解气吗?”
商时鸢说这话时,眸子弯起,笑意璀璨。
但偏偏,寂风就是觉得,他后背骤然泛起一股凉意。
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对商云柔的恨,在商时鸢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他喉结为滚,眼底闪过一抹暗意,“你很恨她?”
商时鸢依旧笑着道,“恨啊。”
恨极了。
前世商云柔如何夺走她的一切,如何害死她身边最亲的人,又是如何让她身败名裂,被整个京城讽刺嘲笑,毁了她的人生……
她怎会不恨呢?
她要用前世商云柔对待她的手段,一点点报复回去。
前世商云柔风光大嫁,是众人艳羡,身份矜贵的太子妃,而这一世,她是侧妃,是妾室,她的痴想,全都化为空谈。
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傅世安的心。
可傅世安这种人,既深情又薄情,商云柔当初如何将傅世安抢走的,未来就会有人如何将傅世安抢过去。
时间还长,她且等着商云柔身败名裂,如她前世一般的下场!
“如今太子对商云柔满腔真情,就算你出现,告诉太子,自己跟太子侧妃苟合,你觉得太子会信你吗?”
“他只会觉得你是被人利用来败坏商云柔名声的。”
商时鸢语调平淡,却听得寂风心中一片不甘,他暗暗握拳,“那照你说,你根本不能帮我复仇!你还给我下毒,你这个卑鄙的女人!”
寂风一看就是涉世未深,性格莽撞,一点就炸。
“我真好奇,你这样的性子,是如何在暗市存活下来的?”
寂风:“你……!”
“连情绪都控制不住,你在暗市的主子真的不会打你吗?”
商时鸢的话像是戳到了寂风的心窝子里,他脸色涨红,就连耳根都染上一片红晕。
因为商时鸢说的不错,他的主子曾经说过,他是所有奴隶里最难驯服的一个。
正因如此,驯服他这般野性的奴隶才更有成就感。
因此,寂风在暗市遭受的毒打,远比他那位主子手下所有奴隶都多。
商时鸢不理会寂风那幽怨狠戾的眼神,她继续分析道,“而若是傅世安对商云柔没了感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你的出现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傅世安只有信了你的话,商云柔强辱了你,在成婚前便失了清白这件事才真正有用!才能一击即中。”
寂风狠戾眸子渐渐暗淡下去,不得不说,商时鸢分析地很彻底,就连他都听明白了。
这些年在暗市里,寂风每日都在想着如何强大自己,如何从那群魔鬼的手中脱身,脑子这玩意,早就不用了。
能靠蛮力和阴招解决的事,他绝不会动一下脑子。
“所以,乖乖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商时鸢弯唇浅笑,抬手拍了拍寂风的肩头。
少年倏地抬手,一把拍开商时鸢的手,眼中满是警惕。
看来商云柔设计他那事,真的给他造成不小的刺激。
商时鸢身子往后仰,“你不必担心,我是正经人,就算你相貌不错,我也不会强辱了你,我的心上人可比你俊美百倍。”
寂风:“……”
“忘了告诉你,此番前去江南,便是去找我的心上人,你最好老实跟着,别惹事,否则……”
寂风微微眯眸,黑眸如小狼崽子一样,谨慎的很,“否则什么?”
“你若私自离开,被商云柔追杀的话,我可管不了。”
寂风黑眸倏地瞪大,“你什么意思?你把我活着的消息传给她了?”
“不然呢?”
“你好卑鄙!”寂风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商时鸢笑意更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又如何知晓你告诉我的一切是真是假?”
寂风下颌绷紧,重重哼了一声,侧头不再理会商时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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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大婚当晚,傅世安便歇在了太子侧妃的柔光殿。
这柔光殿是傅世安特意为商云柔准备的,殿名还用了她的名字,由此可见,太子对商云柔的重视。
第二日敬茶,太子也是根本没去周云倾殿内,带着商云柔便去拜见皇上皇后。
周云倾到时,傅世安正牵着商云柔的手,坐在宋皇后身侧。
“臣妾给父皇母后请安。”
周云倾端庄行礼,从身侧婢女手中接过茶水,一一递给皇上皇后。
皇上对自己亲自挑选的这个太子妃很是满意。
宣平侯是他的人,太子妃如今也是,往后太子有了宣平侯府助力,定能稳坐储君之位。
宋皇后朝着她莞尔一笑,招了招手,“倾儿,来本宫身边。”
周云倾温顺上前去。
傅世安为了缓和宋皇后跟商云柔的关系,特意让商云柔坐在宋皇后身边。
宋皇后另一侧是皇帝,周云倾总不能坐在皇帝的位置上。
傅世安见她没眼色的上前,还站在宋皇后身边,一副要将商云柔挤走的样子,目光顿时一沉,“你站在母后身边做什么?别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傅世安被纵容惯了,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如此给周云倾难堪。
周云倾眸色未变,只是低垂下眼睫,遮挡住眼底情绪。
这副反应,落入皇上皇后的眼中,便是落寞无助。
皇上脸色渐冷,“太子。”
宋皇后接着道,“本宫让倾儿过来的,你多什么嘴?”
“按身份地位,本宫身边的位置也轮不到一个妾室来坐。”
宋皇后这话,结结实实给商云柔脸色看。
商云柔一怔,她脸色微白,揪紧手指,无助地看向傅世安。
“母后何必如此刻薄!柔儿已经嫁给儿臣,是儿臣的侧妃!”傅世安不满道。
“你既说了她是侧妃,一个侧妃,有何资格前来给皇上和本宫敬茶?她该敬的,是倾儿这个太子妃!”
宋皇后如今是半点不顺着傅世安,商云柔既然敢入东宫,她就会给她好好立规矩,别以为哪里都是她的淮南侯府,任她为非作歹,嚣张跋扈!
“母后!”傅世安豁然起身,眼神燃烧着怒意,“母后这是铁了心要为难柔儿吗?”
“坐下!”皇上见傅世安一副要跟宋皇后撕破脸皮的样子,当即沉声下令。
皇上开口,傅世安不敢不从,他只能憋屈地坐回去。
宋皇后则是微眯眸子,“来人,上茶。”
“侧妃,好好跟太子妃敬茶,这才是你的本分。”
商云柔气得手指头都快要被掐烂了,老不死的宋皇后,这是故意在羞辱她!
宋皇后明知道周云倾抢走了她的太子妃之位,还要她给周云倾敬茶,她这是在磋磨她!羞辱她!
商云柔轻咬下唇,眼底含着泪光,自然是不愿跟周云倾敬茶。
却听那宋皇后不冷不淡道,“皇上,若臣妾没记错的话,妾室过门后给正室敬茶,这应是大盛百年来的规矩吧。”
皇上皱眉应声,“皇后说的不错。”
“既如此,侧妃这副委屈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你以侧妃身份嫁入东宫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妾室吗?”
“怎么好像一副被羞辱的神情?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还是说,侧妃仗着太子的宠爱,觉得自己可以破了大盛这百年来的规矩,不给太子妃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