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柔被吓得脸色煞白,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铜镜内渐渐逼近的……那张熟悉的,可怕的脸!
“你——!”
商云柔惊呼一声,她骤然回头,却发觉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恐惧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微微松了口气。
肯定是最近这段时日一直在调查那个奴隶,没有结果,所以才让她出现了幻觉。
商云柔手指落在桌上,准备起身去床榻时,再抬眼,铜镜中再次闪过那张脸。
而这一次,那张惨白的脸近在咫尺,他额前的碎发在空中飘荡着,似乎轻轻划过商云柔的脸颊。
商云柔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汗毛竖起,尖叫一声!
猛地转身,这一次,那张脸没有消失,穿着一袭白衣的寂风,目光幽幽盯着商云柔,“为何要杀我……”
轻飘飘的语气,如地狱中的恶鬼前来索魂一般。
商云柔后背紧紧贴在桌子上,她浑身剧烈发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商云柔吓得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心突突跳的厉害。
“别缠着我!别缠着我……”
寂风并未如她所愿,而是伸出那在冷水桶中浸泡半个时辰,透着冰冷死气的手,一把掐住商云柔的脖子,“你为何要杀我,偿命来!”
那冰冷如尸体般的触感,让商云柔两眼发直,她后背一层冷汗,惊惧无比,双眸紧紧闭上,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掐着她脖颈的手指一寸寸用力,窒息的感觉袭来,商云柔脸色渐渐从惨白变得涨红。
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意识渐渐模糊,商云柔目光越发迷离之际,听到不远处一声淡淡的,似在很远之外的缥缈声音,“玩够了就回来吧。”
掐在她颈间的手指骤然一松。
那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冷意渐渐褪去。
商云柔双腿不听使唤地跌坐在地上,她浑身冰冷,冒着寒意,缓缓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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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气了吗?”
寂风回来后,将乱七八糟的头发拢起来,露出那张清俊的脸。
听商时鸢这么问,他冷哼一声,“没当场弄死她,如何能解气!”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方才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商时鸢:“……”
“对了,你之前说,失去了进入暗市前的记忆,我派人去打听过,渡城有位老神医,医术精湛,能起死回生,让卫容带你去看看,若能恢复记忆,等你复仇之后,也好有个去处。”
商时鸢可没有长久收留他的打算。
寂风眉心微动两下,听话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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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云柔第二日醒来时,眼中还是一片惊恐。
她做了一晚的噩梦,梦中,那个奴隶不停地用手掐着她的脖子,差点将她活活掐死。
实在过于惊惧,缓过神来的商云柔大口喘着气,还好是梦。
那个奴隶怎么可能知道她如今所在何处?
商云柔想着,从床榻上起身,她喊菊红进来伺候自己梳妆。
刚坐到铜镜前,商云柔抬眼,看到自己脖颈上的红痕。
这痕迹一看就是被人用手掐的,隐约还能看出指印。
她脊背一僵,震惊地抬起手,摸索着颈间红痕。
这痕迹……
“这痕迹是怎么回事?!”商云柔倏地侧眸,眼神惊恐地死死瞪着菊红。
菊红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昨晚进来时,侧妃就倒在地上,颈间已经有这红痕了。”
商云柔原本平静下去的心,顿时再次不安起来。
也就是说……那不是梦!
昨晚……真的是那个奴隶来找她了!
商云柔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果真没死……
还暗中跟着她,知道她所在何处,知道她的一切……
一想到有一双眼睛正暗中盯着自己,商云柔就要抓狂。
太危险了!
“菊红,你多派些人手,去查!一定要尽快把他查出来!然后杀了!”商云柔恶狠狠地吩咐。
菊红忙不迭点头。
-
一日后。
顾裴策查到了孔刺史窝藏赃款的位置。
与此同时,傅世安的人也放出消息,他也查到了赃款所处之地。
商时鸢早已将傅世安他们的打算告诉顾裴策,一听便知这是傅世安的计策,准备把顾裴策和商时鸢引出去,然后一网打尽。
孔刺史府。
属下回来禀告,顾裴策带着商时鸢离府了。
傅世安得逞地挑起唇角,“他上当了!”
商云柔好不容易平复好受惊的情绪,她抬起手轻拍自己胸口,神情还有些恍惚,“太子哥哥,一切都准备好了。”
今日,他们还要做一件大事。
商云柔准备陪着傅世安一同施粥放粮。
孔刺史府外。
下人们架起锅子,准备就绪后,开始煮粥。
商云柔上前去盯着,“少放些米,别太蠢,这么多张嘴巴,若人人都要吃饱,得花多少银子?”
下人领命,按照吩咐照做。
等到晌午,粥熬好了,傅世安便起身与商云柔一同过来,准备亲自施粥安抚百姓。
“殿下,顾裴策他们中计了。”下属前来禀告,“属下已做好万全准备,他们被逼落悬崖后,插翅难逃!那悬崖下可是万丈深渊。”
傅世安满意点点头,既然顾裴策已经再无回来的可能,那他便要开始铺垫了。
傅世安准备好,起身来到锅前,“大家都往前走近些。”
他尽量放平语气,用最和善的面孔对百姓们道,“天灾无情人有情,孤既然来了渡城,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吃不饱饭!”
话落,傅世安端起碗,舀了两勺粥,盛满碗后递给最前面的瘸腿大爷,“大爷,这粥烫,你小心些。”
百姓们都被傅世安这细心和善的态度所感染,看到他,都跟看到了希望一般。
只要有太子在,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瘸腿大爷接过傅世安手中的粥碗,望着那清汤寡水,只有几粒米的粥,疑惑抬眼,“殿下,这、这稀粥如何能吃得饱啊!我都两日没吃东西了……”
傅世安眼底闪过一抹厌烦,真是多事!
有吃的就不错了,竟然还要挑三拣四。
商云柔见状,她弯唇柔和笑道,“大爷别急,我们还准备了馒头,一会儿才能送过来,你先喝粥垫垫肚子。”
“听到了吗?还有馒头呢!”
“那就好!那就好!”大爷激动地扭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傅世安继续给百姓们施粥。
商云柔便在一旁帮他扇风,看傅世安的额头上一层薄汗,商云柔心疼道,“殿下,你先歇会儿吧,让其他人来一样的。”
傅世安却拒绝道,“不可,这是孤唯一能百姓做之事,要亲力亲为。”
来领粥的百姓听到这话,皆是一脸感动。
“殿下你为百姓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了查赈灾款的案子,彻底不眠,没来渡城前,就写信命临安王施粥放粮,还从自己的私库里出银子,你默默做了这么多,百姓们肯定都知道,又如何会介意施粥是不是你亲自来?”
商云柔这话让百姓们听得一愣,其中有人疑惑问道,“临安王施粥放粮,竟然是太子私库出的银子吗?那为何……临安王身边的人说,那是王爷自掏腰包?”
“什么?”商云柔听罢,眼神一惊,“竟还有这等事?江南水患后,皇上派临安王前来赈灾,太子忧心江南水患,担心百姓,整日不得安眠,怕你们吃不饱穿不暖,便特意从私库出银子,交代临安王,无论如何不能让百姓们受苦……没想到临安王竟然将这功劳给吞了!”
商云柔说完,眼底燃烧着愤怒,“殿下!您为了百姓付出这么多,那临安王却将一切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实在可恶!”
“柔儿。”傅世安轻叹一口气,似乎是无奈,“只要银子最后花在了百姓的身上,孤不在意这些名声。”
“可……太子如何知道他有没有把全部的银子都花在百姓身上!”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把顾裴策的名声败坏了个彻底。
在场百姓都震惊不已。
“没想到出银子的竟然是太子殿下,那临安王竟还恬不知耻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太子体恤百姓,赈灾款下落不明,他自己出银子补贴百姓们,没想到天灾面前,临安王想的却是如何给自己脸上增光,真真是下作!”
百姓中间有不少商云柔安排的人,在听完商云柔的话后,全都开始嚷嚷起来,一个比一个不满,一个比一个愤恨。
傅世安则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你们可知临安王为了赈灾,拿了多少银子出来?”
百姓中打听过此事的人,“好像有七八千两银子!”
“我还听人说,王爷此番来渡城,没带许多银子,有些还是跟钱庄借的。”
“你们都被他蒙骗了!”商云柔愤怒道,“他说跟钱庄借来的,就是故意博取你们的同情心,让你们觉得他为了百姓不惜一切,他可是临安王,怎么可能连七八千银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当初我从私库拿了一万两千两银子,没想到……没想到连赈灾的钱他都敢贪!”傅世安痛心疾首,一脸不可置信,被顾裴策背叛,对他失望至极的神情。
这可谓是踩到了百姓们的逆鳞。
做什么不好,贪百姓的救命钱!
那不能忍!
“可恶!简直可恶!这狗官,竟然贪掉了我们的救命钱,这钱还是太子从私库出的!”
“我现在怀疑,百姓拨下来的赈灾款是不是也被他给贪掉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初见他时,还以为这临安王是面冷心热之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虚伪自私!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这狗官现下在何处?我要去杀了他!我家都水淹了,夫人被水冲跑了,孤苦无依,早就活腻了!我去跟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