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当即上前,“商侯爷,若不是我家主子被封为县主,你今日会来哭着求这一遭吗?”
商昌河狠狠瞪了他觉得多嘴的卫容一眼,“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情,有你什么事?!”
卫容嗤笑,“当初你觉得商云柔能勾搭上大皇子,本事比我家主子大,这才将人逐出侯府,如今商云柔死了,你扭头来求我家主子,虚伪地说些哪有父亲不爱女儿的话,既如此——”
周遭百姓往前了些,卫容随之扬声,“我家主子平日最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卫容连着三个问题,问的商昌河哑口无言。
其实他们完全没必要跟商昌河多言,但如今这么多百姓瞧着,商时鸢不想因为一些没必要的误会,影响到顾裴策和傅凛。
“她爱吃……爱吃甜的蜜饯果子……喜欢青色!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是梅花……”
商昌河结结巴巴地说完,谨慎地看向商时鸢。
商云秉却在听到第一个荷包上绣出什么时,隐约察觉到什么,但不等他开口阻拦,商昌河已经说完了。
“呵。”
“原来你就是这般爱自己女儿的?”
卫容讥笑,“我家主子喜欢吃辣,喜欢红色,学会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画的是商侯爷的小像!”
“商侯爷不记得了吗?我家主子女红学得慢,十四岁时才学会绣荷包,刚学会就绣了商侯爷的小像,满怀期待把荷包送给你,结果你忙着哄商云柔,将那荷包随手一扔,扔在了池塘里。”
商昌河听到卫容这番话,他的脸色白了又白。
他……他想起来了!
真的想起来了!
“我家主子跳进池塘把荷包捡起来,还因此高热不退,商侯爷忙着照顾商云柔,一眼未曾来看过!”
“原来这就是商侯爷口中的……爱?”
“这样的爱,当真是廉价!”
商时鸢对自己的爹爹和兄长们,是真心在意过,真心期待过的,她从来不回避去说这些。
商昌河想要用父女的关系来绑架她,那她不介意将他们以往所做,一件件全都摆在明面上。
不管他们面对这些,是愧疚,还是觉得她多事,他们的情绪对商时鸢而言都不重要。
她只还自己一个清清白白!
商时鸢早就猜测到,自己跟娘亲只要风光起来,商昌河就一定会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所以她做足了准备。
琥珀珍珠接着卫容的话开始诉说商时鸢与沈醉之这些年受过的委屈。
越说越气,珍珠的眼泪差点都砸了下来。
一旁不少百姓听着,都觉得心伤不已。
等他们说完,人群中便有不少以前在侯府做事的下人们开始喊。
“我之前在侯府做事,他们所言句句属实!自从商二小姐回到侯府,常宁县主受的委屈,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就连这些下人都开口了,百姓们如何还不信。
众人议论纷纷。
“这商侯爷真真是狠心,将自己的亲女儿伤成这样,如今看县主飞黄腾达了,便又舔着脸来求,真是没脸没皮!”
“若我是常宁县主,就将这一家父子逐出京城去,什么东西!免得以后再在眼前碍眼……”
这百姓们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商时鸢的心坎里。
本就因为商云柔叛国之事对侯府怨念很深的百姓们,有人从府上拎起泔水桶就往他们父子二人身上泼。
“滚吧你们!”
“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
“沈掌柜心善,日日救济那些吃不上饭的乞丐,商侯爷却心黑成这般,被你们这种人缠上,沈掌柜和常宁县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快滚!”
百姓们蜂拥而上,将商昌河与商云秉挤出去,远离商时鸢她们的马车。
望着被人群越挤越远的商昌河父子,商时鸢眼底划过一抹暗意。
“卫容,把他们逐出京城。”
离开京城这一路上,难保不会有意外,心狠手辣的山匪,心思不正的歹徒,也不知道能活几日。
但那……与她何干?
一些残忍冷漠,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曝尸荒野,也跟她和娘亲没有半分关系了!
“阿鸢!”
“阿鸢——!”商云秉与商昌河的声音在一众混乱之中游荡。
商时鸢却只剩平静地挽住沈醉之的手,转身进入马车。
马车缓缓往前,渐渐消失在父子俩的视线之中。
跌跌撞撞回到侯府。
两人皆已落魄不堪。
商云秉抬眸,看着眼前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宅子,生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疲惫感。
“爹,你说究竟为何我们沦落至此?”
商昌河还沉浸在商时鸢方才命人说的那些话中。
她学会绣荷包,第一时间便是给他这个爹爹绣的,可他为何……为何浑然不记得这些,满脑子都是商云柔。
明明在商云柔出现之前,他也很宠爱这个女儿,心疼她,护着她,可为何商云柔出现之后,他便处处看她不顺眼。
好似她的存在,就是错误的。
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将自己的女儿一点点,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爹,柔儿没有回来之前,我记得侯府的日子是很幸福的,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
侯府已经没有了做事的下人,几日不曾洒扫,屋内一层厚厚的灰尘。
商昌河望着那厚厚的灰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便隐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先是哽咽。
紧接着,控制不住开始放声大哭。
他做了太多伤害商时鸢的事,做了太多对不住沈醉之的事,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是报应啊!
就在屋内两人情绪复杂之际,外头闯进来一伙人。
“商璟人呢?”
“给我搜!”
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闯进侯府后,瞧见正堂的商昌河与商云秉,“你们就是商璟的亲人吧?限你们两日内把商璟交出来,否则这宅子就归我们了!”
“什么?什么意思?”商云秉震惊看过去,不明白他大哥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商璟躺在床上虚度了好一段日子后,便开始整日往外面跑,商昌河与商云秉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也没时间去关心他做什么。
“他在我们赌场输了一万八千两的银子!用这宅子做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