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田这时候睁开了眼,他慢慢的坐了起来,要是有人在的话,就会看到他已经是满身满脸的汗水,甚至身上有的地方已经青筋暴起。包扎好的腿上又慢慢的渗出了血,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李大丫的打鼾声完美的掩护了陈有田的动作。
他忍着胳膊的剧痛,使出了混荒之力把那条断腿搬到床边,鲜红的血液浸透了纱布,沾染到了床铺上。
他的呼吸蓦然重了一下,但他又快速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用嘴轻轻的呼气,他忍着浑身的剧痛,用那条没受伤的腿,光着脚踩在了病房里的水泥地上。
大夏天,却生生的让他感到有一股凉气顺着他的脚底流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陈有田看了看还在打盹的公安人员,他稍微缓了缓。
他抖着双手,从床底下摸索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术刀。
刀尖向外,他的右手用力的抓紧手术刀的刀柄。他的两只手用力的撑着床头的柜子,用他仅有的那只脚和那条没受伤的腿同时发力,陈有田嘴里咬了一根筷子,那根筷子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他的喉咙发出了一声不由自主的闷哼声。
陈有田颤抖着全身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嗞……”伴随着凳子在地上刺耳的摩擦声,那个在屋里守着的公安人员猛的站了起来,拉灯的同时,问出了话,“谁在那里?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灯亮的一瞬间,陈有田用力的让自己摔到了旁边李大丫的床上,并用手里的刀尖向被惊醒的李大丫的颈部划去。
同时门外的两个公安人员也瞬间冲了进来,就看到本该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陈有田却倒在了李大丫的床上。
三个公安人员先后跑到李大丫的床前,却发现李大丫双手按着的颈部已经鲜血淋漓,她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睁的很大,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有田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趴在了李大丫的床边,一只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把手术刀。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却挂着一丝笑容。他的那条伤腿还在往下滴着血,而那只原先好好的脚却明显的扭到了,歪到了一边。
三个公安人员其中的一个赶紧往外跑,边跑边喊,“医生,医生,快点,这里有人需要救命。”
原本黑暗一片的医院里,瞬间一间间的亮起了灯,纷纷探出头询问怎么了?
经过好几个大夫的抢救,很遗憾,这时候的医疗水平本来就不高,再加上这还只是一个镇上的医院,医院设备本身就不先进,陈有田,陈有井兄弟两那么重的伤势,能保住命已经是医生的医术很厉害了,陈有田现在这样折腾,神仙难救。
李大丫被手术刀划到了颈动脉,等到医生来的时候,瞳孔已经放大,但医生还是对她快速的进行了抢救,很遗憾,也没能救过来。
还是钱一一把他们的骨灰领回来,也没办丧事,就埋在了当年为了做戏,弄得陈大力一家的空墓地旁边。让他的两个儿子给磕了几个头了事。
公安人员进行了调查,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就连那把手术刀,都查不出来自哪里!
于是公安人员对陈有田越发的怀疑,本来那些钱财的来源还没交代清楚,现在又出现了一把来源更加不清楚的手术刀。他们准备到陈有田的家中,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他们曾经询问过陈有井,知不知道他哥哥很有钱?程有井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陈有井知道他哥哥有钱,因为他没钱的时候,就会找他哥,每次他哥都会或多或少的给他一点,多的时候一次给过五十,少的时候也有五块。但他不知道他哥具体有多少钱,他哥不让问。他也不知道他哥哪来的钱,他哥从来都不告诉他。还嘱咐他花的时候,背着人,别让人知道。
他看见他妈饿的每天喝水顶饱的时候,就想把他妈给他们省下来的粮食让她自己吃,但他哥不让,他哥总说是他妈欠他们的。
后来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
当公安人员来到大石村陈有田的家里时,陈有田的两个儿子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怎么走的?
陈有田的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屋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村长常爱国皱着眉头,心里直骂娘。今年不用说争当先进了,不被提留到台上点名批评,都是好的。
他常常想,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分家。
不分家还好好的,这刚一分家,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公安人员在院里院外搜寻了几遍,不仅没查到任何线索,反而又多出了不少疑问?
他们去了陈有井家,发现只有一个小女孩。
村长常爱国问,“叶子,你娘呢?”
陈红叶看了众人一眼,瑟缩了一下小声的说,“我娘去了外婆家。”
“走多长时间了?”村长又问。
“爸爸住了医院没几天,就走了。”
“怎么你没跟着?”村长显然是生气了,语气就重了点。
“我妈妈说,不想让我跟着添乱。”陈红叶明显语气低沉了下去。
“你这几天怎么过活?”村长又问。
“我,我挖点野菜,厨房还有一点玉米面。”陈红叶迟疑的说。
“这怎么能行?你还太小了,等会我把你送到你外婆家吧!”村长做了决定。
“不用了,村长大伯,我这样挺好,我坚持不下去了,会自己去找我妈的。”陈红叶坚定的说。
村长看了一眼这个固执的孩子,只能无奈的说了一句,“随你,有什么事来家说一声啊!”顿了一下他又问,“对了,叶子,你知不知道你大伯家的两个儿子去哪里了?”
“不知道,昨天早上他们还在,我还听见他们很高兴的说,要去找什么爷爷奶奶。”陈红叶想了想说。
“哦?小姑娘,那你后来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中一个公安人员问。
“我没注意,我整天在打牛草,回来也是一小会,也就没听见他们的动静了。对了,以前每天晚上军子都要玩很久,很吵,但昨天晚上好像就没听到他的声音,我还说他要是每天晚上都那么乖,就好了。”陈红叶边说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