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亲王转了转手上的刀柄,露出两排森森白牙的笑来,“你若是不想要这荣华富贵,本王就如你所愿。”
热血溅了三尺。
史官不愿为她诏书,武亲王气的牙痒痒却也没法子,只能命钦天监赶紧选个良辰吉日,待他日登基,成为一国天子,遇见像陈史官这样倔强的人,杀了就是。
百姓不会管天子是不是正统,只要能为他们带来好处,便是谋权篡位又何妨?
鼻腔中重重冷哼一声,身边穿着宽衣的亲信匆匆忙忙的赶来,和武亲王耳语了几声,后者眉头一挑,将手中带血的剑交给他。
瞧着白玉石阶上的那滩血,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将这里收拾赶紧。”
议事大殿内,宁容璋着一身月牙白绣翠竹锦袍,端的是君子如玉的模样,和武亲王这样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人像是两个极端。
“王爷...”瞧见人来,宁容璋笑笑,露出一副温凉无害的模样。
“哎呀——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故如此生分?”武亲王笑呵呵的将人扶起来。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同身在高位之人打交道,便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皇叔。”
“哎——这就对了嘛。”
宁容璋清隽的面上恍而真挚的笑了一瞬,道,“是这样的,北地的蛮戎趁着皇叔离开藩地的功夫,几次三番派人搅扰,皇叔难道任由他们这样?”
武亲王沉吟一声,“北地是我的藩地,之前我镇守北地之时,那些蛮戎人可不敢这么嚣张,可是本王手下大批的军队都在京城,现在刚刚占领京城没多长时间,周围各地的守军虽被镇压,但到底是蠢蠢欲动...”
宁容璋点头,“皇叔是怕,他们联合起来反扑?”
一旦武亲王的军队撤出,这到手的京城和拱手相让有何区别?
“我朝将军不在少数,皇叔派人亦可...就算不动用京城的军队亦可,侄儿请命,前往北地镇压蛮戎!”宁容璋双手抱拳,决心显而易见。
“万万不可!”武亲王饮尽茶水,手背一抹,哈哈笑道,“你不善打仗,领兵作战这种活计你是做不来的...”
宁容璋一直都在西疆,西疆地处要塞,地理位置虽然优越,但环境十分恶劣,缺水又少粮。
先前武亲王和宁怀暄的看法是差不多的,以为西疆商业繁荣,但终究还是因为地理环境的问题难以发展,谁知后来宁容璋找上他,说要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他才知道整个西疆都富得流油。
有这么一个活的财神爷在这,他怎么可能叫人带兵去战场上拿命玩呢。
“不如这样,本王挑选几位将军,以此镇压才好。”武亲王绞尽脑汁的想了许多人,奈何自己对这朝廷之人并不熟悉。
宁容璋拱手,“侄儿倒是有一人可选。”
“说。”
“我府上那位,她的兄长曾是边郡的拢右少将军,在边郡数年,经验亦是丰富。这不是,生怕皇叔追究纪家,她是求了我好久,想要皇叔给纪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呢...”
宁容璋这人有个本事,就是说谎话从来都不打草稿,而且说的理直气壮,从来不会面红心跳。
京城中早就传闻纪家女同长佑王之间同进同出,早有一腿,看来真是不假。
武亲王哈哈一笑,“难得你也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时候啊。”
宁容璋面不改色,“侄儿不是什么英雄,自然也过不了美人关。”
纪梦舒在宫外的马车上等着,阿三瞧见自家主子出来,道。“主子...”
宁容璋清淡的“嗯”了一声,道,“回府。”
一大清早在宫外等的时间太长,纪梦舒坐在马车之中,困倦的歪着脑袋,两只团髻扎在两边,还真像个小丫鬟。
只是谁家的丫鬟不等主子,自个偷摸在马车里打盹的?
鬼使神差的手戳了戳她的发髻,动静大了,叫她猛然醒了过来,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车帘外边恰巧响起阿三的声音,“主子,坐稳了,这便走了。”
宁容璋回神,方才戳她的发髻已然探过去大半个身子,这会猛地坐直,双手放在膝上,指尖都诉说着无措。
“王爷?”纪梦舒刚睁开眼,伸了伸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当与武亲王是这么好周旋的?”宁容璋没好气的说,不过又想到武亲王所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转头瞧了瞧美人。
嗯,确实够美。
乱世之中放出去,不知要迷倒多少英雄。
纪梦舒丝毫不知他所想,揉了揉发红的鼻子,道,“就算武亲王亲自去找阿兄,阿兄若不愿意为武亲王做事,下场就是玉石俱焚,你们占不到便宜的。”
是啊,让一个将军去讨好逆贼,确实不容易。
“放心就好,本王自有法子让少将军同意的。”
马车“嘚嘚”的往纪府跑去。
一进门,宁容璋便好不避讳的进了府中,虽说纪府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但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忘。
一个上午的时间,宁容璋不知同阿兄说了什么,两人闷在书房,都未曾出来过。
纪梦舒时不时在书房外面踱步,想凑近一点偷听一下,阿三便板着一张脸,门神一般的守在远处。
“切...有什么好听的嘛。”纪梦舒扭头就走,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想走的脚步慢慢收回,扭头一看,两个身高腿长、身量相等的男子站在一处,神情莫测。
这诡异的氛围感。
纪梦舒上前,她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阿兄会和宁容璋站在一处。
“阿兄?”
纪梦舒试探。
后者点头,“今日午膳,留长佑王一道用膳吧。”
宁容璋一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纪梦舒惊诧,瞧见纪元正走了之后,才问道,“你到底同阿兄说了什么,为什么阿兄对你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保密。”
纪梦舒一噎,见从宁容璋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便跑去问自家阿兄,谁知阿兄的嘴巴也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