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动身,宅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青竹从里头探头探脑的出来,手上拿着几个窝窝头还有一点剩菜。递到他们面前,“趁热吃吧,吃吧。这大冬天的,乞丐都不在小破庙里待着,缩在这不觉得冷吗?”
二哥拿着窝窝头一脸问号。
红叶打理着寝房内的床褥,青竹熄了外廊下的防风灯,关紧了屋门,进来道,“最近总是能在外头看见那三两个乞丐,外头天寒地冻的,姑娘,您说他们要是冻死在外面可如何是好?”
红叶摇头。
纪梦舒脱了外衣,一股脑的钻进被子里,笑道,“那你可真是多心了,他们的主子可不会叫他们轻易死在这里。”
“主子?”青竹惊诧道,“难不成他们其实是一个庞大的丐帮组织,蹲守在各个富家宅子面前,就是想要得到富贵人家的怜惜,从此....”
“哎呀——”
红叶赶忙打断她的话,这丫头若是再胡说八道,扯天扯地,都不知还能胡乱邹出什么来。
纪梦舒捂着唇在里头笑。
“红叶,叫暗卫摸清他们的底细,如今敌人都潜伏在此了,咱们若一直被动的话,难免会叫人拿捏。”
红叶依声应是。青竹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道,“红叶姐,你又瞒着我!”
两人打打闹闹的出门,临了,将屋里的蜡烛吹息,阖门出去了。
夜半时分,一二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又出现在宅院之中。
次日一早。
下了许久的雪终于略略有些停了,日光映照着白雪,反射出格外明亮的光线。
暗卫纪十一进来,俯首道,“主子,外面那些人是几日前混进城内的滦州人,身上有功夫,据属下查实,应是滦州部某位王子的人。”
清晨还带着慵懒的困倦,纪梦舒略略睁眼,道,“何以会盯上怀亲王呢?”
她知道,自从她出入怀亲王府之后,那些人就盯上了她,可见她是受怀亲王的连累。而之前同怀亲王有过联系之人便只有宁容璋和乌延赫。
既然是滦州部派来监视之人,想必和这位乌延赫的脱不开关系的。只是误打误撞的盯到她这里来了。
“无事,十一,你先退下吧。”
十一告退,纪梦舒反倒拢好衣袍,坐在书案之前,细细的研磨,一封家书写好,折叠起来放进信封之中,连带着的,还有那枚香囊。
信中不便过多的验明,但愿父亲母亲看到后,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红叶。”
红叶推门进来,福身道,“姑娘。”
“将这封家书送到父亲手中,其中莫要在经过旁人的手。”
“是。”红叶接过,瞧着她手边还压着一封书信,又道,“姑娘,那封信....”
上头空白的信封没有写字,也不知写信的人是否想要寄出,纪梦舒拿起那封信看了看,还是交给红叶。
“红叶,这封信,让暗卫交到王爷手中。”
——
信件递到宁容璋手里时,早就已经察觉不到写信之人的温度了,时日经久的书信带着细致的熨帖。
信上说了怀亲王已经被滦州部的人给盯上了,眼下那些人也盯上了她,不过信上只说叫他放心,区区几个探子,她还是能甩掉的。
合上书信,细致的放在心口的衣服处,带着妥帖的温度。
“阿三,你去真州接应纪姑娘,对了,顺便再敲打敲打怀亲王,叫他好好守着秘密。”宁容璋负手过去,眉眼之间没有察觉的带上一抹笑意,此时心情突然畅快起来。
说实话,真州置办的这处宅院极好,若是就这么舍弃了,倒是可惜。宅子之内东西两苑,连带着暖阁茶室书房一应俱全,倒是个安家的好去处。
纪梦舒曾经想,若是成功的了结京城的一应事宜,合该同父母双亲置办宅子,瞧着,真州的这处宅子就甚合她的心意。
简单的收拾好行囊之后,纪梦舒只带着青竹和红叶上了马车,装作去真州城内逛街看店的模样。
“城中一家酒肆开的甚好,今日去瞧瞧...”纪梦舒扶着红叶的手臂上了马车,暖融融的白狐氅衣带着冬日里的一抹日光,轻飘飘的进了马车之内。
真州城内四通八达,酒肆之中不少有人吃着鲜美的暖锅,一圈人围坐在桌边,桌子上架着炭火烧起来的暖锅,切成薄片的牛羊肉滚入沸汤之中,捞起来是熟的刚刚好,蘸上酱料,更是鲜美无比。
青竹进门先是吞了吞口水,顾不上其他便被红叶一把拽住,“现在可不是嘴馋的时候,若是耽搁了姑娘的大事,你可就再也吃不到如此鲜美的汤锅了。”
小二引着人去了一间雅间。纪梦舒点头笑笑,亦跟着人进去了,末了微微偏头看了门外一眼。
几个身形有些落败的异族人正被人拦在店外,店内的小二小声驱逐。那几人心有不甘的嚷嚷了两声,硬闯不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消失在他们面前。
“老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老大一身灰布麻衣,看起来极为落魄,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等着!”
进了雅间之后,纪梦舒陡然转了脚步,领着青竹和红叶自酒肆的后门走出。
几匹马儿正拴在那处,低头吃着干草。
“雪天路滑,三位娘子可要小心一些。”
店内的管家将人送到后门那处,纪梦舒点头称谢,将一个银钱荷包交给管家,“真是多谢您了。”
三人骑着马儿吸着冷风,一直到真州城外才稍稍停下。“吁——”
“姑娘,咱们已经出了真州城了。”青竹拉着缰绳,又笑,“姑娘,你看——”
青竹指着天边一道横飞天际的鸦群,喜笑颜开,纪梦舒顺着视线望过去,瞧见雪白天地之中飞翔着的一群鸦群。
“天高海阔,咱们也算没有束缚了。”
趁着还未落日,三人骑马赶路,想着趁着天黑之前赶到西疆境内。
狭路前方传来马蹄的“嘚嘚”声,纪梦舒勒停了马儿,回身看身后的山路。